死者複生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此時的傑森，尚不知曉蝙蝠家族就是一個人人都會生了死、死了生，随口一說就是一條地獄笑話的家族。
紅發男人沉默着，他的表情告訴傑森——我意已決，旁人再怎麼勸都是沒用的了。
何況在織田作的說法中，他們已經簽訂了“合同”。這玩意在傑森的眼裡，就是和惡魔的契約。
“織田作，你就是太單純了，”傑森歎氣道，“惡魔是不能輕信的。複活？說得好聽，誰知道它會讓你付出怎樣的代價！”
織田作之助萬萬沒想到，今早是他在教育傑森，幾個小時一過，受教育的人就變成了他。
傑森極盡渲染惡魔的可怕之處，又擔心系統聽見他在背後說它小話，嗓門壓得越發低。織田作之助的聲音稍微大一點，都要被提醒。
“噓，小點聲，别讓它聽見！”
織田作之助擡眸，看了眼系統。
檢測儀器運轉的聲音就像催眠的白噪音，讓黑貓昏昏欲睡。系統四腳朝天，肚皮朝上，兩眼一閉就是睡，姿勢豪放。
“怎麼啦？它是不是聽見了，在對我呲牙？”傑森緊張地問。
“……”織田作之助坦誠道，“它睡着了。”
傑森、布魯斯：？
傑森嘀咕道：“不會是想趁機放松我們的警惕吧。”他皺着眉說，“你說系統商場可以買東西，那買一個給我看看。”
始終默不作聲的布魯斯立刻猛回頭。
織田作之助：“……”
原來你一直在偷聽嗎。
布魯斯起身，指了一塊區域：“站在那裡買，我要收集數據。”
織田作之助：“……”行吧。
他調開系統商城面闆，随便挑了一頁，對着面闆——旁人眼中的空氣——念道：“有麥片、紅色的像桶一樣的頭罩、咖啡機、動物喂養指南……”
傑森在一旁吐槽：“這個商城不分類的麼？食品、家電、書籍的中間竟然還混進來一個奇怪的頭罩！”
織田作之助接着往下念：“還有，呃——”他突然卡住了。
“？”布魯斯說，“繼續。為什麼停下了？”
紅發男人無辜地看着他：“還有蝙蝠俠的變聲器。”
布魯斯：“……”
傑森：“……”
布魯斯面無表情道：“哦？就是你用來僞裝身份，把鍋甩我頭上的變聲器嗎。”
織田作之助點頭：“嗯。”
傑森：“…………”織田作膽子好大啊！
布魯斯平靜道：“就這個。”
“變聲器麼？好的。”織田作之助在蝙蝠俠的監控下，完成了一次系統商城購物。
在一個通體漆黑的變聲器憑空出現在紅發男人掌心時，系統猛地驚醒。
[織田作，你怎麼突然買了個變聲器？]
“要收集數據。”織田作之助說。
布魯斯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将一切數據和變化全部記錄下來。他把變聲器給拿走了，背對着所有人，自己在操縱台前忙碌着，不理會旁人。
傑森驚歎道，“真的能買到啊？多少錢？”
“不用錢，系統内的通用貨币是完成任務後獲取的積分。”織田作之助說了幾個數字，分别是一個變聲器的價錢和他目前的積分點數。
順便還仔細解釋了一下系統的任務——簡單概括就是通過做好人好事來賺錢（積分點數）。
“所以你大白天披蝙蝠俠的馬甲到處救人，是因為——”傑森驚訝。
織田作之助點頭：“是的，我在做任務。”又解釋道：“起初是緊急情況下買的變聲器，後來發現會給布魯斯添麻煩，就沒有用那個身份了。”
他會直接假裝成啞巴，死活不說話。
“那複活大禮包呢，要多少積分？”傑森問。
“有一個六千萬的SSS級心願卡，可以複活五個小孩和一個大人。但是……”織田作說。
“但是這個心願卡不足以複活所有人。”布魯斯沒有回頭，冷不伶仃地抛出一句。
傑森愣了一下，“為——”他猛地反應過來，“六個人，你不是說還死了一位老闆嗎？那位老闆也是你的朋友吧。”
這不就是文字陷阱麼！
織田作要是買了這一個，就會陷入隻能二選一活一個大人的兩難境地。因為織田作之助自己在原來的世界也是死了的，如今隻是被系統短暫複活去了異界做任務，他也需要被複活。
織田作之助微微颔首：“我後來仔細檢查了系統商場，在最後一頁還有一個神秘大禮包。它的界面藏得很隐蔽，我險些錯過。”
[神秘大禮包：價值一個億，你想要的它都有。]
“買大禮包才是正确的。”織田作之助說。
傑森面露贊同之色，可他仍有不滿：“這證明系統其實并不安全。織田作，你要小心，它有可能欺瞞你。”
系統憤而跳腳：[我對織田作的忠心天地可鑒！！]
當然，傑森是聽不見它說話的。
織田作之助頓了頓，面色如常地應道：“嗯，我知道了。”
傑森、系統都以為他在對自己說話，同時露出滿意的神色。
一句話應付兩個人！
這就是織田作之助作為單身父親，在多孩家庭練出來的絕招。
傑森算了算織田作之助目前的“存款”，又問清了平時一個任務能賺多少積分，皺眉道：“積分不好賺啊……”
他想了想：“織田作，你把冰山餐廳的工作辭了吧，這樣晚上的時間就能空出來跟布魯斯去夜巡了。”
毫無疑問，夜巡可以賺取更多積分。
布魯斯：“？誰答應了讓他跟我夜巡。”
傑森淡定道：“你。”
布魯斯提高音量：“我？？我沒說過這話！”
男孩拍了拍布魯斯的手臂，像個小大人一樣：“好啦，我知道你也想幫織田作一把的，是不是？”
“……”布魯斯冷冰冰、硬邦邦地丢出兩個字：“再議。”
傑森攤開手，對着紅發男人狡黠一笑：“布魯斯答應幫你了，别看他那樣，我可是很了解他的！”
男孩湊過去，手掩着唇，超小聲地跟織田作咬耳朵：“偷偷告訴你，布魯斯他經常口是心非。”
織田作之助用餘光瞥見哥譚騎士看似冷硬、實則僵硬的高大背影，他笑了笑，溫和地說：“嗯，我也知道。”
“可是辭掉冰山餐廳的工作，我就沒有足夠的錢付公寓租金了。傑森，我們的日常生活會受到影響。”織田作之助坦誠道。
“我會搬來韋恩大宅。”傑森說，“……以及，或許你可以退掉公寓，在離開之前，跟着我一起住進布魯斯的家。我想他不缺區區一間空房。”
蝙蝠洞突然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偌大的室内唯有機械運轉的嗡嗡聲。
布魯斯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轉身，看了一眼小男孩。
男孩也在看着他。
“可以嗎？”傑森問。
“收養文件早已準備齊全，隻需要你的簽字。阿福也已經準備好了房間——我是說，你們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卧室。”布魯斯說。
“傑森……”織田作之助喊道。
“噓，織田作，什麼都不必說。”
傑森冷靜地說：“我并沒有感到委屈。事實上，想要成為羅賓、希望能夠跟着布魯斯學習和夜巡，這都是我的夢想。唯一讓我難過的——隻是與你分開。”
“不做任務，你就不算真正複活。隻複活自己，卻不管自己的孩子，那是誰？反正不會是織田作之助。”
未來的小羅賓神情肅穆，正義凜然地說：“織田作，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因為我而停下腳步，那樣我會于心不安的！”
幹燥整潔的蝙蝠洞裡，似有無形的水滴落下的微弱聲音。
傑森撓撓臉頰，不舍地說：“織田作，條件允許的話……要記得回來看我。”
“好。”
織田作之助答應了，珍而重之地說：“傑森，我會想你的。”
“我也是。”傑森笑着回應他，笑中帶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