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不需要委托掌櫃保管行囊了,那裡面本就沒有什麼,不過她需要掌櫃借匹馬,客棧作為接洽之地,應該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果不其然,掌櫃一口便答應了,還笑着說:“客棧的馬都認家,餓了自會回來,你也不用擔心會走丢了。”
這話暗示實為明顯,戚研商不知這是真的在讓她寬心,還是笃定了她将會有去無回。
戚研商從客棧的馬棚中選了一匹,剛騎上馬,拉開缰繩,那馬竟撒歡般的向着破廟的方向沖了出去。
——
這馬跑的又快又急,卻十分穩當,也不用戚研商指引方向。
到了地方,戚研商放下缰繩,沒等她喘口氣的時間,馬兒又一溜煙跑走了。
看來這匹馬曾送過無數個手握玉符之人來此,否則不會對這條路如此熟悉。
那兩個黑衣人又駕馭着如風馳電掣般的輕功來了,戚研商已經玉符放在手心,供他們查看。
“你不是第一次參加?”确認玉符無誤,黑衣人又放回她的掌心。
戚研商任由布條覆上雙眼,緩緩道:“略有耳聞,隻是我有一疑問,能夠幫忙解答?”
“但說無妨,隻是不一定答。”黑衣人道,二人用細繩将戚研商的雙手捆在扶手上,擡起轎子,點地起飛。
呼嘯而過的風吹得她難以開口,戚研商隻能微微側頭,道:“這選拔應有許多人參加,為何今日隻見我一個。”
黑衣人前行的速度極快,語氣卻仍舊十分平穩:“那名門世家自有人去接,小門小戶隻得走旁門左道。姑娘,你也是從哪裡買來的消息吧?”
“還能買?”自己的消息是偶然所得,雖不知是何人傳遞,姑且算作是與母親有關系的“善人”。可這世家兜售消息,又是為何?不是平白為自己添了對手?
“姑娘,算你運氣好,正好趕上今夜的接迎會。若是再推遲一些,怕是連門都進不去了。”
“你且注意些說……”另一個黑衣人立刻打斷道,“莫要洩露機要之事。”
這一打斷,戚研商立刻明白為何消息可以肆意兜售,世家入場是必然的,而同她一樣,需要通過暗語接洽之人,隻能看運氣。
上一次便是她運氣不好,趕在宴席結束之後才到,甚至一切都還在未知中,便丢了性命。
黑衣人噤了聲,無論戚研商再問什麼,也隻道“不知”。
第二次乘坐這種“飛轎”,戚研商感覺好了很多,或許是因為這次在路上一直在想事,把身體的不适都忘記了。
感到轎身落地,手腕上的細繩被解開,戚研商輕道一聲“多謝”,未有人應答,隻是左肩處似乎有人拍打了兩下,以表小心。
戚研商未做等待,自行摘下了眼前的布條,破舊的宅邸就在眼前,與她記憶中一模一樣。
她嘗試再去辨認牌匾上的字,仍舊是看不清。
正準備推門而入,這次竟是有人先一步開門,戚研商一驚,向後退了一步。
熟悉的墨衣墨冠,這人正是在此處管事的荀惜維。
戚研商裝作懵懂的樣子,問道:“請問此處可是十二簪招安的聚集處?”
荀惜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露出些許嫌棄的眼神,不過刹那便收了回去,道:“正是,我乃荀惜維,朝廷派來掌管此事之人,姑娘請進。”
“麻煩荀大人了。”戚研商猜測人應是已經齊了,而她屬于是意外來客,才使得荀惜維有些不滿,至于原因,她現下還無法推測。
戚研商跟在荀惜維後面,走進破敗的庭院,她擡頭張望兩側老樹上搖曳的燈籠,依舊散發着暗淡的光,再向前些,便可聽見來自大廳喧鬧的人聲,兩者相映,竟成了一副詭異的景色。
二人進了正廳。
與上次散場之景不同,人竟然多出了數倍,從衣着來看,似乎是分成了兩部分。
着華衣錦服的都坐在最前側,再往前,便是一個小戲台。
而坐在門口的,皆是與她相似,穿着十分普通,應該都是黑衣人口中的“小門小戶”。
“可惜,都坐滿了,隻能麻煩姑娘坐在門口了。”荀惜維說着,在靠近門邊的地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無妨。”戚研商微笑道。
荀惜維安排完她,側身不知繞道哪裡去了。
戚研商身邊坐着一個彪形大漢,長相有些猙獰,他盯着戚研商看了許久,弄得她心裡毛毛的,隻好回瞪,問道:“兄台,有何事?”
大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看你,不對,我是故意看你的,請問敢問姑娘,你也是‘買’進來的嗎?”
買?正巧自己還對此事有些好奇。
戚研商挑眉,答道:“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