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荷沒能想到自己會殺了這個男人,她的大腦近乎一片空白,僅剩的理智告訴她必須爬起來。
擡手用袖子抹掉臉上的血,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那隻男人的胳膊,林霁荷盡力坐了起來,才看見戚研商倒在地上,嘴角、脖頸都是血。
“戚研商!你、你沒事吧!”尚處在驚恐之中,林霁荷的雙腿發軟,她無法站起來,隻能爬到戚研商身邊,去探她的鼻息。
還好,她還活着。
戚研商猛烈咳嗽了兩聲,又吐出了一口血,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聲音有些嘶啞:“沒事,這裡隻是破皮了而已,沒有傷得很深。他那一腳踢得太猛,我有點受不住,休息會就好了……”
她勉強地坐了起來,閉目養神,雖然不嚴重,可她明顯感受到了内力受損。
若沒有被挾持,戚研商還能迎戰一二,可她被從身後牢牢鎖住,一時難尋破解之法。
戚研商早已不畏懼死亡,大不了從頭再來。
令人意外的是,林霁荷竟然能夠做到完美配合,甚至進行了反殺。
戚研商給的信号,是希望她趁機逃走。
其實戚研商一直對林霁荷有些防備,這個姑娘人确實挺好,隻是好得有些異于常人了。
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林霁荷始終是義無反顧的支持着自己,倘若是在這之前遇到她,戚研商欣然接受與她成為摯交,可在這勝利隻有一人的角逐中,實在難以将信任和盤托出。
“林霁荷,你為什麼不跑?”戚研商問道,她緩緩睜開眼睛,将衣服撕下一塊,疊成長條,系在脖頸處止血。
林霁荷見戚研商傷無大礙,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她也被踢了一腳,還好沒有傷及筋骨,隻是略微疼痛。
她伸腿把那男人的屍體踢得遠遠地,然後将頭枕靠在戚研商的腿上,道:“見你第一眼,覺得你和我姐姐很像。”
姐姐?這個稱呼實在陌生。
戚研商自出生便作為掌門之女存在,門派裡要麼是大她幾十歲的長輩,要麼是與她同歲,卻尊稱她為“小門主”的晚輩,若不是母親離奇去世,戚研商現在還在山中生活。
她從來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怎樣的感受。
更何況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地方,輕易的信任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你要知道,在這裡的人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标,那就是赢。我們現在是朋友,以後就是對手。”戚研商歎氣道。
林霁荷将頭轉到一旁,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聲音似乎帶着一絲顫抖:“我姐姐,幾年前也來參加過,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那你……”為什麼還要參加?戚研商沒能說出口。
林霁荷接着道:“自我父親被陷害,林家便成了衆矢之的,即使後來有人平反,也無法挽回以往的地位。父親年事已高,無法繼續擔任家主。”
說着,林霁荷坐了起來,她将頭發束在耳後,臉上還殘留着血迹,雙眸泛紅:“我兄長便繼任了家主之位,可是他初入江湖,沒有多少人脈,父親的江湖好友也早就斷了聯系……隻能讓姐姐去參加十二簪選拔……”
戚研商無法理解:“你兄長身為家主,不應是他去嗎?”
“是啊,可他是個膽小鼠輩,自知選拔十分危險,不願意參與。姐姐為了林家,自願前往。”林霁荷垂眸,似有一滴清淚落下,“這次,輪到我了。”
戚研商心中五味雜陳,林霁荷看起來像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沒想到在家中竟是這番境遇。
她忍不住握住了林霁荷的手,眉頭緊蹙,道:“你不會有事的。”
林霁荷搖了搖頭:“我的武功還不如姐姐,我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太久,但我不怕死,那個家太過沉重,這裡雖然危險,可也比那裡自由。還有,認識你很開心。”
戚研商伸手幫她抹掉淚痕,道:“若不是你同意我住進你的房間,恐怕我連第一夜都無法度過,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霁荷破涕為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在這裡太久了,恐怕還會被别人發現,先走吧。”戚研商站了起來,将林霁荷也扶起。
林霁荷看向她脖頸上的布條,還在微微滲血,問道:“你的傷,沒事了嗎?”
戚研商稍作運氣,内力流轉較剛才順暢許多,道:“暫無大礙。”
幸好沒有耽擱太久,戚研商按照原有的計劃,前往茅屋。
——
臨近茅屋,戚研商遠遠地觀察了一番,門口并無足迹,也尚未留下任何有人存在的痕迹。
但是無法确定屋中是否有人,戚研商蹲下來緩緩走到窗戶旁,向内看去,屋内空無一人。
還好,雷承璟并不在這。
兩人進了屋,先将門反鎖了起來。
戚研商将鍋蓋掀開,五個饅頭安靜的躺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