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玫的思緒開始氤氲,她這次注意到看向自己的熾熱目光,她緊張地擺弄好Lennart的手指,随後,下定決心,大着膽子側頭瞧了過去。
于是,許玫的視線直直撞入Lennart深邃的綠色眼眸。
Lennart面容俊美,目光熾熱,極具沖擊力。
一刹那,許玫覺得自己的心髒停止跳動,大腦空白。
兩人四目相對。
許玫清晰地感覺到,心裡陌生的情緒開始不受控制地肆意生長,似乎有什麼東西如新筍破土而出。
“鈴!”
Lennart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聚集的情緒如煙般被聲響撲地一下子吹散。
許玫飛快眨了眨眼睫,掩飾般地側頭。
Lennart頓時在心裡咒罵了一聲,他很容易猜到是誰。
若是平常,Lennart還有功夫去嘲諷幾番,但現在,他并不想接聽,他甚至想朝着對方大罵。
Lennart拿出手機,便欲直接掐掉,然而手指将動之時,卻忽然想起自己在許玫面前立的人設。
早在許玫醒來的那個清晨,Lennart坐在餐桌上打量許玫,他瞧見許玫像個純真的天使。
那時,他便知道,如果想得到許玫,那絕不可向許玫表露真實的自己。
是以,這幾次見面,Lennart都在許玫面前裝作溫和有禮貌的紳士。
直接挂斷别人的電話可不是紳士所為。
于是,Lennart接聽起電話。
電話那頭,是Lennart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們。
他們俨然聚到一起。
等到電話接通,幾個人全便朝着Lennart劈頭蓋臉地罵嚷,活像是一群聒噪的鴨子。
這在Lennart預料之中,所以他并沒有表現出驚訝,反而神色溫和,仿佛對面并非是和他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經過前幾日他對新聞行業的敲打,現在所有新聞行當都知道他不好招惹。
一些媒體為了表示忠誠也為了轉移網友注意力,反而跑去揭露Schulz家族其他成員的腌臜事兒,緻使Schulz家族其他成員的名聲一落千丈。
但Lennart的哥哥姐姐們一個個愚蠢到不明白這都是見風使舵的媒體自發行為亦或是背後另有其人,卻以為是Lennart指示。
就這樣的能力,居然還敢還對他争得大半家産忿忿不平?
果然,還是他太仁慈。
Lennart内心冷笑,他懶得聽他那些所謂的哥哥姐姐聒噪的罵嚷與指責,但他不能在許玫面前挂電話。
還是同樣的道理,哪個紳士會先挂電話?
于是,Lennart神色溫和,略帶歉意地向許玫表示:“公司有點事,我需要進書房處理一下。”
許玫點頭。
Lennart慢條斯理地起身,動作溫文爾雅,等轉過頭,背對着許玫,他立即換了一副臉色。
上揚的嘴角扯下去。
目光冰冷如刀,像是被惹怒的陰狠猛獸。
及至走進書房,Lennart再次接起電話,語氣已然如同撒旦。
客廳裡,許玫卻是眉眼柔和。
她燥熱的臉蛋被窗外的風漸漸吹涼,她轉身面對窗子。
公寓臨着街道,古樸的石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街道對面是亦是公寓。
鱗次栉比的公寓彼此緊挨着,紅瓦石牆,牆上均勻塗着色彩明麗的油漆,綠茵茵的爬山虎在牆上肆意生長,蔥蔥郁郁。
對面陽台鮮花開得正好,在陽光下,美麗耀眼、生機勃勃。
許玫忍不住拿出手機。
咔嚓一聲。
她拍下美景。
城裡的美景皆與價格挂鈎。
公寓樓位于市中心,價格高到咋舌,而Lennart還将這層都買下。
客廳裡約莫一百平的空間,擺放着各式高檔、漂亮的家具。
裝修輝煌、華麗,很有格調,一看就是大設計師的手筆。
也許是Lennart此刻不在,許玫膽子大了些,不似上次來公寓時緊張兮兮,不敢多看,隻顧着找Lennart,而是如蝸牛探出頭,小心翼翼地打量整個屋子布局。
許玫視線停在通往陽台的玻璃門,她想起對面陽台的鮮花,Lennart會不會也種了鮮花呢?
她轉頭,瞧向大門緊閉的書房。
Lennart應該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吧,許玫決定去陽台瞧一瞧。
于是,她跟做賊般,緊張而又期待地走到陽台前,推開陽台的玻璃門。
然而,陽台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将近三十平的地方,隻鋪了地磚,一點兒花木也沒種。
陽光照在地磚上。
許玫愣愣地瞧着地磚,心裡有些失落。
一股異樣的情緒飛快閃過,許玫沒能捕捉。
她的勇氣僅僅支撐她到這,她不敢再到處亂逛——太失禮了。
于是,許玫關上玻璃門,轉身,走到古琴旁的凳子邊上,規規矩矩地坐下。
她沒有玩手機,也沒有撥弄眼前的古琴,因為Lennart不在,私自彈琴的話,對于她來說,屬實是失禮行為。
許玫端端正正地坐着,像個正在上課的乖學生。
房間隔音效果很好,書房厚實的木門緊閉,沒有一點兒聲音傳到客廳。
客廳靜谧。
許玫聽見窗外傳來的汽車聲,微風吹動窗簾聲。
陽光輕盈,空氣裡有微微的玫瑰花香。
許玫思緒開始無邊地漫遊。
她緊繃的神情漸漸放松。
這幾天來,許玫忙得腳不沾地,睡眠嚴重不足,方才短短時間内,情緒又大開大合,所以,她很快感到疲憊。
許玫眼睫開始止不住地顫,她想在窗邊小憩一會兒,可又覺得自己這樣很沒有禮貌。
自小父母教導的禮儀與疲憊的身體起沖突。
兩方鬥得死去活來。
客廳仍舊靜谧,窗外的汽車聲、微風吹動窗簾聲……
一切聲音都變得舒緩、催眠。
許玫在内心掙紮許久,終于決定大着膽子,蹑手蹑腳地把凳子搬到窗前。
她心髒跳得很快,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一樣。
她想,她就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等聽到Lennart開門,就立即起來,不會被發現的……
于是,等Lennart打完電話,推門,走入客廳,便見,許玫坐在凳子上,趴在窗前,她雙手疊在窗邊,腦袋枕在潔白如玉的手臂上,安然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