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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仆隸,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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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可玉反問。

“你倆怎麼跑到這裡!快去伺候将軍休息!”侍從一臉的不耐,石破天驚似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明月後知後覺,方才答道:“哦、哦……”

明月和可玉又是一路小跑回了爾朱兆的帳前,侍從猝不及防地将銅盆塞到明月的臂間,刻薄道:“快快快!去給将軍洗腳。”

明月被他那麼一推,又闖到了帳子裡。爾朱兆正看着河内的輿圖,他聽見動靜便擡起頭,緊接着就瞧見元明月的模樣。

爾朱兆覺得可笑又自得,覺得自己駕馭了元明月這樣的母狼,覺得自己仿佛淩駕于北魏元氏宗室之上,他好不驕傲。

元明月恭敬地給爾朱兆脫靴,既然爾朱兆不許她說話,那她便一言不發地低着頭。

元明月這輩子從未給人洗過腳,即便是二哥也沒有。她似覺得自己受了胯下之辱,雖然手上動作輕柔,臉色卻滿是厭惡。

爾朱兆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也能瞥見明月緊皺的眉頭。他知道,元明月極不情願。

“其實你是不願意的,是嗎?”爾朱兆問。

元明月想起爾朱兆的承諾,說她若是能讨他高興,他便帶元明月回洛陽去。元明月擡起頭,假惺惺地笑了笑,并搖搖頭以示否定。

爾朱兆冷哼一聲:“虛僞,和元寶炬一樣。”

朝堂之上,元寶炬假情假意,是爾朱兆極讨厭的一類人。這兩人不愧為兄妹,假模假樣,輕躁薄行的樣子都這麼相像。

“對了,偏将說,他們在河陽道碰見你的。你不本就在洛陽嗎?怎麼跑到了河陽?”爾朱兆問道。

元明月緘默一陣,爾朱兆眉頭緊鎖,擡腳踩了一下水,那水珠都放肆地濺在了明月身上。

“說話!”

明月說:“是、是三哥……是元寶炬把我從宮裡帶出來,在河陽時又把我扔了。”

爾朱兆聽了便發出一串笑聲,這就是宗室,這就是兄妹。

“原來不光元修不要你,連元寶炬也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元明月,好個天煞孤星!”

元明月給爾朱兆擦着腳,任由他嘲笑。

想笑就笑吧,确實可笑。

洗完腳,元明月還得伺候爾朱兆入寝。元明月幫他一一剝去披膊、甲胄、束帶,然而從未接觸過兵士铠甲的元明月弄得相當愚鈍。再者,爾朱兆十分高大,元明月甚至要踮一踮腳。

爾朱兆有些嫌棄地道:“真是笨手笨腳。”

明月忍氣吞聲,聽他不住地發牢騷。元明月煎熬一般地将盔甲和衣裳打理好,确定沒了旁事才退出帳子。

可玉已經在賬外守了許久,見明月安然無恙地出來,她大喜過望:“娘子!爾朱将軍沒有為難你吧?”

元明月這才松了口氣:“他就是為難我,我又能怎樣?”

明月和可玉扯了一層破被睡在角落裡,所幸這個季節并不會冷。這夜元明月思緒萬千,絲毫睡不踏實,所謂與虎謀皮,她又能在爾朱兆手下安穩度過幾時。

明月雙眼一閉,緩風悠悠,她忽然夢到那天。她與侯民成婚的頭一年,那年臘月她不慎沾染風寒,到了歲末也沒好。

侯民對她精心照顧,剛給昏昏沉沉的明月擦了身子,指腹又感受到了明月微微變高的體溫。

“怎麼病了這麼久?”侯民心焦地咕哝道。

明月仿佛聽到了城内的鑼鼓聲,她恍惚想起這日是舉行大傩之儀的日子,她長到一十七歲,還從未見過,這也是她走出宗正寺的第一年。

“傩儀?”元明月有些虛弱地問道。

侯民望了望窗外:“是,傩儀是在今日。”

元明月早先和侯民有過約定,這一年她要看遍洛陽盛景。她在宗正寺的舊夢一去不返了。

明月的眼神滿是乞求,眸光閃爍。侯民自是知道明月的小心思:“明年去不好嗎?要不今後我年年陪你去。”

明月眼睛一閉,翻過身去,嬌嗔道:“說話不算話。傩儀是驅疫的,若我去了,說不定便好了。”

侯民笑了,他知道明月一向伶牙俐齒,病了也是一張巧嘴。

“……好,我不食言。”他給明月穿上層層絨衣,生怕她着涼,又彎腰給元明月穿了靴子。

“過一柱香就回來吧,要不然,你又要頭疼。”

他什麼都依她。

馬車先是載着他們到了傩儀所在的東阙,這場天子之傩聲勢浩大,鼓吹喧阗,侯民掀開幕簾卻隻見攘攘人群,将那傩儀的廣場被圍得水洩不通。

遲到的兩人隻能聽見兩聲演奏,這又怎能甘心。侯民靈機一動,命馬夫将車駕去不遠處的佛塔。

“怎麼又走了?”明月問。

侯民買着關子駛至佛塔,背上了元明月,一階一階,攀上這高塔。

“傻侯民,你帶我來佛塔做什麼?”明月始終不解。

直到侯民登上某一層的露台,侯民背上的明月俯首,将那盛大的傩儀之會盡收眼底。

侯民滿心歡喜:“怎麼樣!看清楚了嗎?”

牛羊虎狐,魑魅魍魉,侲子足有上百個,而觀禮的更似有上千人。鼓聲淵淵管聲脆,舞者戴着金漆配赭縧的面具,披着赤衣恣意放肆地高聲起舞,射桃核,撒豆粒,九門磔攘,劍鋒一挑葦桃,炫目又振聾發聩。

人是這樣震懾魔鬼。

明月一時語塞,她眼中含淚,埋入侯民的頸後,激動地點了點頭。

“明月,你放心!今後我一直在!”

夢啼妝淚紅闌幹,元明月的淚珠滾滾而下。她一睜眼,草席粗布,又魂歸篝火冷營,侯民和溫暖都如煙般消散了。

曾經被人那樣疼愛的她如今淪落至此。短短三年,如黃粱一夢。或許這樣背着她爬塔,這樣對她好的人,今生永不再有了。

她摸到胸口那塊玉牌,夢裡侯民的聲音還萦繞在耳畔。

他可是說了,他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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