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殿。
江鳴謙默默盯着剛才李德福拿到他手邊的話本,勾了勾唇。
這幾本話本已經擱置很多年了,書上泛黃的紙張散發着淡淡的陳年氣息,字迹也早已斑駁了,但江鳴謙拿着倒也不是為了看書裡的内容,他出了好一會神,出聲又叫了李德福進來。
“奴才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江鳴謙朝着李德福招了招手,等李德福走近後,朝着他低聲吩咐了幾句。
“是,皇上,可奴才心中有個疑問,這兩件事都即刻去辦,還是……”
“永安公主那事,即刻去辦,但是另一件嘛,”江鳴謙微一颔首,忽然輕笑了聲,“不急,喊暗衛提前準備着就是了。”
“是,皇上。”
李德福從主殿出來,絲毫不敢耽擱,轉身就敲響了偏殿的大門。
房内,聽着敲門聲,張嬷嬷心裡一驚,從屋内到門口的短短幾步路她想了萬千種可能,打開門看見李德福後,心更是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李公公您怎麼來了?可是陛下急着要見公主,公主學的太累了,老奴看着心疼,便讓公主歇息會兒,要是陛下催的急,老奴這就叫公主起來。”
“欸,張嬷嬷,不用。”
李德福擺了擺手,接着道。
“陛下說,他剛才囑咐的事公主不必做了,現在可即刻去見驸馬爺。對了,皇上還說,若是公主能找到證明驸馬爺是清白的證據呈給他,他就放驸馬爺和公主團聚。”
“當真?”
張嬷嬷心中大喜,可面上不敢表露出來,隻是小聲的又問了句。
“看嬷嬷這話說的,這皇上的旨意,咱家怎麼敢亂說。”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告知公主,讓公主前去給皇上謝恩。”
“不必,公主不必過去謝恩,找到證據後再去朝晖殿見陛下便是,一定要告訴公主,這證據必須由她本人親自呈給皇上。”
“是。老奴替公主叩謝皇上大恩。”
送走李德福,張嬷嬷隻感覺自己懸着的心,終于往回收了一寸,可她心裡還是直打鼓,皇上真就願意這麼放過公主?
罷了,罷了。
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公主,公主,”張嬷嬷伏在沈凝耳邊,輕輕喚了聲。
沈凝本就睡的就不安穩,聞言立刻睜開了眼睛,看見張嬷嬷叫自己醒來便不由得心裡一咯噔,勉強道,“可是皇兄那兒……”
“不是,不是,公主,皇上說公主不必做那事了,還許公主去看驸馬爺呢!”
沈凝一驚,緊接着眉梢瞬間染上喜意,話語中都帶了一絲欣喜,“嬷嬷此話當真?”
張嬷嬷滿是慈愛地拍了拍沈凝的手,“奴婢哪敢瞎說啊。”
說着張嬷嬷又将剛才李德福給她說的話一字一句傳達給了沈凝。
沈凝聞言,一下子站了起來,面上的欣喜這下藏都藏不住了,“陛下真的應允若能找到證據,便放本宮和驸馬團聚?”
“是,李公公就是這麼告知老奴的。”
“那太好了,那本宮先去見驸馬,麻煩嬷嬷給帶路了。”
……
大牢。
監牢裡勉強點着幾盞煤油燈,昏昏暗暗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烈的腥臭氣味,越往裡走,愈發的陰冷。
張嬷嬷攙着沈凝,一邊走一邊道,“我的小公主啊,走慢些,小心腳下。”
“無事。”
沈凝眼神十足十的堅定,帶着些毋庸置疑,“走快些罷。”
“剛才那個侍衛說再轉個彎走到底便是了,公主不要着急。”
說着兩人就轉過了彎,剛走了幾步,沈凝就看見了被單獨關在最後一個牢房的趙資齊。
隔得太遠,瞧不真切,但是也能依稀辨别出他白色的衣衫已經被血浸透了。
沈凝鼻子一酸,心亂的像被貓抓過的線團,她握緊了自己微微發顫的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趙資齊也看見了沈凝,忙拿着衣袖擦了擦自己滿是血污的臉,小心翼翼地看着向自己走來的沈凝。
沈凝一走近,才清楚的看見趙資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一瞬間眼眶蓄滿了淚水,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滑落。
她連忙蹲下身抓住了趙資齊的手,強顔道,“驸馬,你怎麼樣了?身上的傷可要緊?怎的傷成這樣?”
“臣沒事,讓公主擔心了,臣罪該萬死。都是些皮外傷,已經上過藥了,公主不必擔心。”說着趙資齊也滿眼噙滿了淚水。
“好了好了,”沈凝擦了擦眼淚,“本宮便隻問你一句,皇兄所說的那些罪名,你做是沒做?”
“臣沒有。”
趙資齊直視着沈凝的眸子,接着道,“其實臣早就看出那梁濱心懷不軌,也早就找了許多關于他的罪證,可還是慢了一步,先被他算計了。”
趙資齊眼裡滿滿的憤恨,隻恨不得扒了那狗賊的皮。
沈凝歎了聲氣,一臉憂心,“本宮知驸馬不是那種人,那眼下驸馬有什麼法子替自己洗清冤屈嗎,本宮能為驸馬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