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朋友?”
林琅迎上Mia的目光,沒由來生出一陣心虛。她迅速移開視線,似乎并不打算參與傅若年和Mia之間,關于她的讨論。
傅若年也沒答話,而是向林琅的方向伸出手,作勢要牽起林琅。
始料未及,林琅為了掩飾尴尬,居然當着他和Mia的面,雙手舉起了手機。她專心緻志盯着屏幕,心跳重若擂鼓,卻都不敢稍稍用餘光瞟一眼另外兩人。
傅若年的手牽了個空,讓本就窒息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Mia看着面前默契全無的兩個人,了然一笑。
沉默在三人之間不斷蔓延,林琅對着打車軟件的界面刷新了幾遍,出租車的小标志終于駛入了這一條街巷。
“我車到了,”她說得又急又快,不敢擡頭,頗有些自說自話的意味,“我先走了。”
說完,她逃也似的從行人便道跑向了主路。
主輔料之間一般都有一條綠化帶,植有一排低矮灌木,這原本是北京最常見的城市規劃。但現在已是深冬,草木凋零,灌木僅剩尖銳的枯枝高舉着,如張開的手爪,林琅跑得太急,沒來得及把灌木幹枝撥開,就一步闖了進去。
她眼裡是遠處駛來、不斷靠近的出租車,手裡是未曾息屏的手機。
羽絨服衣兜的拉鍊環裡,是以刁鑽角度卡進去的一根枝杈。
她沒留意,還想往前走,卻猛地被衣角拽了一把,險些一屁股坐在綠化帶裡。
“慢點兒,你招什麼急!”
左一的驚呼從身後傳來,林琅才恍然發現,有一根樹枝正和自己的衣服糾纏不休。
她一手握着那隻細小的鐵環,一手揪住樹枝,使勁兒晃了幾下,可二者卻卡得更緊。眼看出租車已經開着雙閃停在主路邊,她還在綠化帶裡自挂東南枝……
“姐妹,”她絕望地擡眼望向左一,“救救我。”
“什麼情況……”左一也一陣納悶,把喝得東倒西歪的孔深丢給李先生和呂純,獨自去綠化帶拯救林琅。
待看清林琅的境況,她硬是把過去二十幾年所有悲痛欲絕的事都想遍了,也沒忍住笑彎了腰。
林琅,堂堂一個小學班主任,就這麼水靈靈地挂樹杈上了。
“卧槽,”左一邊扯動幹枝邊笑個不停,“我給你一百塊錢,你告訴我怎麼做到的。”
“我哪知道,”林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丢人了!”
“挺好,現在你最丢人的事兒不是滑冰像出水烏龜了。”
左一的嘴沒閑着,但雙手已然笑得發抖,根本就解不開那根灌木枝和拉鍊之間的“剪不斷,理還亂”。
不過她的人很清醒,索性另辟蹊徑,把那根幹枝折斷,随即拍了拍林琅:
“你帶回家慢慢拆去吧,别讓人家司機師傅等着。”
林琅沒有别的辦法,隻好捂着挂在身上的半截樹枝,悻悻上了車。
出租車打表計價的提示音響徹溫暖的車廂,她透過車窗朝後方瞥了一眼,傅若年沒挪地方,像是還在與Mia閑聊着什麼。
深夜的四環路不堵車,二十分鐘到家時,丁淼和林高科都還沒睡。
“小同學,今天哪兒瘋去了?”
丁淼照常收拾着被林琅随手搭在沙發上的外套,隔着一道洗手間的門問道。
林琅一張卸妝巾剛貼在唇上,含糊不清地應道:
“我和左一,給呂純過生日。”
丁淼順勢接了一句:
“就你們仨啊?”
林琅卸妝的手一頓,旋即摘下了那張卸妝巾,又挑幹淨的地方敷到了左眼皮上:
“還有她倆男朋友。”
一聽這話,原本昏昏欲睡的林高科頓時來了精神:
“人家都有男朋友,你什麼時候也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