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動，回血了。”他的聲音帶着一點沙啞。

摸到她的手冰涼，章泊聞将她整個手小心地攏在掌心，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暖手。

“還難受嗎？”章泊聞問。

姜逢搖搖頭，說道：“你去休息吧，我自己看着。”

章泊聞沒有回答，而是擡手輕輕捋順她臉上的發絲。“睡吧，我就在這。”他說。

姜逢在飛機上半昏迷了許久，如今卻睡不着了。她眨了眨眼睛，問章泊聞：“你在想什麼？”

章泊聞微微一笑：“我在想，要是我可以替你難受就好了。”

姜逢先是一愣，然後卻見章泊聞的臉色變了。他俯身湊近，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哭了？”

“沒……”姜逢一抹臉頰，才發現她竟然在流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或許是他以年長者姿态的守護讓她感到安心，而年長者的身上又附帶了愛人的屬性，讓她缺失的一切感情都集中在這一個人的身上。

章泊聞的存在感太濃烈，濃烈到不過是短短幾天，他在她生命中的濃度就超過和章向明在一起的八年。

“沒事，”姜逢抹掉眼淚，“就是覺得這樣太醜了，一塊一塊的，像隻癞蛤蟆。”

“不醜，很好看。”

姜逢笑了下：“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都嫌棄呢，還好我沒有紅到随時随地被人認出來，要是這樣被發到網上，真是不想活了。”

“不是安慰你，是真的覺得你很好看，從覺得你好看的那天開始，這個想法就沒變過。”

章泊聞語氣讓誇獎顯得尤為真誠，即便姜逢一向是個美而自知的人，但在面對這樣的坦誠面前，還是紅了紅臉。

“開始的那天……是哪天啊？”

“高中的時候。”章泊聞答。

“什麼？！”姜逢震驚，“那時候我才……”

“初中，你們初中的畢業典禮，向明也參加，那時候我剛好在國内，就被拉去了。”

“我想起來了！那個畢業典禮我是主持人，對吧？”姜逢從小就是文藝積極分子，這類活動一定少不了她。

“嗯，當時你在走廊裡哭，一邊哭一邊對着鏡子補妝，看到妝花了，哭得更傷心了。”

“還有這種事嗎！”姜逢完全想不起來了，以至于懷疑章泊聞是随便胡謅逗她玩的。

她狐疑地看着他：“我都哭成那樣了，你還能看出來我長什麼樣？”

“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你，”章泊聞補充，“你剛出生那次不算。”

“不對啊，”姜逢皺眉，“你之前說隻見過我兩次，那這次又算什麼？”

章泊聞絲毫沒有被戳穿的尴尬，他大言不慚：“我記錯了。”

“你不會陸續還會想起來各種‘記錯’的事吧？”姜逢故意強調記錯兩個字。

“那可不一定。”章泊聞眨了眨眼睛，“畢竟睹物思人，也不好說。”

姜逢噗嗤一聲笑了，她知道章泊聞有太多秘密，她也無法判斷章泊聞說的真假，但她卻明白，現在的快樂是真實存在的。

“等等！”她突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那時候你成年了嗎？”

“還沒，當時我還有幾個月才過十八歲生日，怎麼了？”章泊聞疑惑。

姜逢狠狠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能過審。”

點滴很快打完，章泊聞實在撐不住了，被姜逢威脅着去睡了。

他走後，病房變得空落落的。姜逢翻了個身，窗戶上映照出她模糊的輪廓。

她輕輕摸着自己的臉，偷笑了一聲又很快憋回去。

不行，怎麼被誇一句就飄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但她剛忍住沒到兩秒，就又笑了出來。

可是那是章泊聞哎！

她悄咪咪登上微博，發了一個庫存的自拍，在一排的贊美聲中，滿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