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甫一踏進他家裡,成嚣頭也不回地命令道:“把門關上。”
“哦。”梁晴帶上門,回身看向走向廚房的成嚣,他隻留了個背影,半個眼神都沒丢過來。
成嚣家沒有玄關,進門一眼就能看到屋裡的大緻結構,房子面積不大,是一室一廳的結構,卧室的門關着,邊上廚房裡的燈亮着,她環視一圈,從貼着牆的實木餐桌到另一邊牆角挂着的沙袋,整間客廳除了這兩樣“大件兒”,沒什麼别的物件了。
梁晴站在門口,忽然有些躊躇。
成嚣從廚房走出來,見梁晴站在門口不動,拉開餐桌旁的椅子,說:“坐吧。”
梁晴走過去,沒有坐,她渾身還濕着,衣服黏在身上很難受,她扯了扯衣服,問:“你家有吹風機嗎?”
廚房裡的水壺插上了電,咕噜咕噜地響。
成嚣拿下頭頂的鴨舌帽,甩掉帽子上的水,随意扔在桌上,然後擡手抹去頭頂發尖的濕意,說:“你看我像是有那玩意兒的樣子嗎?”
梁晴無言以對,沉默地看着成嚣,他的頭發很短很黑,根根豎直,發質看上去挺硬。這樣一個幹淨利落的寸頭,确實不需要吹風機。
成嚣回過頭,看了她幾秒,然後走進衛生間,出來遞給她一個東西,“你要不嫌棄的話,先用這個擦一下。”
梁晴接過他手裡的毛巾,幹燥柔軟的觸感,她抿緊唇,幾不可微地往上揚,說:“謝謝。”
成嚣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廚房。
梁晴坐在餐桌邊擦拭頭發,毛巾有淡淡的肥皂清香味道,聞着莫名讓人安心。
她知道他不會對她做什麼的。梁晴莫名有這樣的一種直覺,他不會傷害她。
她甚至認為,成嚣或許和她心底的某個答案不謀而合。
從那個烏蒙蒙的雨天,他将暈倒的自己送到診所那一刻,到今天領教到他熟練的擒拿招式,梁晴越發覺得,他就是那個僅占照片一角模糊身影的那個人。
“給你。”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梁晴的思緒。
梁晴停下手裡的動作,扭頭看去,桌上放着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杯裡熱騰騰的水蒸氣直往上飄。
“謝謝。”梁晴把毛巾搭在肩膀上,雙手貼着水杯,冰涼的五指一點一點被烘暖,她低頭喝一口,熱水過了肚,從胃裡暖到五髒六腑,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成嚣說:“我先沖個澡,你随意。”
梁晴擡起埋在水杯前的腦袋,“哦,好……”
外面的雨勢稍減,不過仍然有雨絲從窗邊打進來,有幾滴落在了梁晴的胳膊上,她手上下擦擦胳膊,起身去關窗戶,緊閉的窗戶隔絕了外面的雨聲。
屋外的聲音小了,屋裡的聲音卻更清晰了。
衛生間淋浴的水聲惹得梁晴側頭看去,磨砂推拉門裡蒙上了一層水汽,裡面的身影看着很模糊,不過就算是這樣,也能依稀看出成嚣大緻的身體輪廓。
他的身材不錯。
莫名的一個念頭突然蹿進梁晴腦子裡。
寬肩,長腿,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腹肌,她胡思亂想着。
過了一會兒,裡面的水聲戛然而止。
梁晴猛地轉回頭,低頭猛灌一大口水,卻因為喝得太急,被嗆了個猝不及防,連聲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磨砂門被拉開,成嚣穿着黑色的背心和運動褲走出來,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隐隐偾張,他順手帶上門,轉頭看過來,梁晴弓着腰咳個不停,随口問道:“你怎麼了?”
梁晴終于平複好呼吸,她緩了緩,又喝一口水壓壓嗓子,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成嚣走過來,清新檸檬香皂和男性荷爾蒙糅雜在一起的味道随之在空氣中浮動,他彎下腰,想探究梁晴的情況,梁晴倏爾先他一步往後挪了下椅子,直起身肯定地說:“我真沒事。”
成嚣審視着打量她略顯慌亂的表情,忽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盯着她問:“你臉怎麼這麼紅?”
梁晴避開他的眼神,蠻不自在地說:“剛剛喝水喝太急了,不小心咳了起來……”
成嚣伸出手,想探探她的額頭,“沒發燒吧?”
“沒有。”梁晴别過頭避開他的手,回答得很爽快。
成嚣的手頓在空中,停了幾秒才收回,插進褲兜裡,他瞥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停下的征兆。
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氛圍莫名尴尬起來,梁晴低頭小口喝水,成嚣看了她一會兒,問:“你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