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樾要拉上我一起去音樂節,袁思源知道嗎?”
寝室裡響起極輕的呼吸聲,姜醞小心翼翼地在床上翻了個身,頭頂的小夜燈随着她的動作晃了晃,微弱的燈光在床簾上跳躍,姜醞坐了起來。
手機屏幕被她調到最暗,她盯着聊天框對面的黑色小貓頭像,忍住了拍一拍的沖動。
方時那邊“正在輸入”了好幾次,才發過來新消息——
“你國慶不回家嗎?”
回家?家裡沒人回什麼家。
“搖頭.jpg。”
“這麼巧,我也不回去。”
陳樾就睡在姜醞隔壁床,她大概睡熟了,動了幾下又迷迷糊糊講了句夢話。
姜醞擡手把小夜燈關掉,抓着手機縮進了被子裡。
“你提起音樂節,袁思源今天其實也給了我一張音樂節的門票,問我能不能和他一起去。”
姜醞的手指在鍵盤上停留片刻,皺了皺眉。
她慢吞吞地敲了幾個字母,才把消息發出去,方時的新消息幾乎在同一時間發過來。
“他怎麼跟你說的?”
“那我現在懷疑他們倆是商量好的。”
他們倆?
陳樾和袁思源嗎?
窩在被子裡有點悶,姜醞探了半個腦袋出來,她把手機舉在頭頂,盯着屏幕沒再回消息。
她想看看方時會怎麼繼續說,如果方時也去音樂節,她也必須去,陳樾一個人可不行。
“你3号那天有安排嗎?”
“你想去?”
姜醞瞥了一眼時鐘,已經過了淩晨兩點。
空調系統咔地一聲開始運作,嗚呼的風聲在此時似乎成了恰到好處的催眠劑,姜醞打了個哈欠,手機震動了一下。
“你想去嗎?”
姜醞看着方時發來的消息挑了挑眉,下一秒,歪心思湧上了心頭。
“當然是你去我就去呀!星星眼.jpg。”她嘴角揚起,露出個壞笑來。
方時那邊果然沉默許久,姜醞咬住唇,忍着笑把屏幕按滅了。
她大概能想象到方時此時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懵圈中帶着點震驚和無措,他的耳根會慢慢燒起來……
姜醞簡直想要大笑,但苦于半夜無法發出聲音,她隻能把頭蒙進被子裡哧哧笑了兩下。
過度好奇的情緒泛濫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回憶起陳樾那時候說的反差,姜醞嘴角的笑更明顯。
方時有反差?沒感覺到。
但“調戲”他太有意思了,姜醞想,抓着手機閉上了眼。
不知道他會一本正經地回什麼呢。
……
男寝3320的窗簾緊拉着,桌上的三盞台燈被開到最亮,有人壓低聲音喊了句“快跑”,随後方時聽到周覽狂敲鍵盤的聲音,他坐在床上,低頭望了一眼。
“又輸!”周覽暗暗罵了聲草,注意到方時的目光,他擡頭看過來,“方時,加入我們。”
方時正在看屏幕裡的消息,聽到周覽叫他,下意識抓住了手邊的窗簾。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紅。”周覽已經跑到他床下,伸手拍了拍床欄。
下一秒,方時無情地拉上了床簾,把周覽的聲音隔在了外面。
他忽略了周覽的抗議喊叫,盯着手機,似乎要透過屏幕捕捉到些别的什麼東西。
姜醞隔着手機抛出随意的話,卻讓他忍不住心跳加速,因為她說——“你去我就去”。
方時自知這是試探,如果他去音樂節,姜醞為了陳樾也一定會去。
但在某一瞬間裡,他自私地希望,她對他說的話是真的,哪怕真的隻有一點點。
隻是因為他。
方時擡手碰了碰自己微微發熱的臉頰,深吸了一口氣,斟酌着字句,開始敲鍵盤。
“袁思源第一次和陳樾出去參加這種活動,會有搞砸的可能性。你擔心陳樾嗎?那天我們可以離他們遠一點,如果你沒有安排的話,我們一起去吧?”
寝室裡又開了新一局遊戲,明天沒有課,下午就放國慶假,周覽他們大概準備通宵。
方時背靠着冰冷的牆,手機屏幕慢慢暗下去,他的小貓頭像幾乎看不清了。
他突然想起高二那年學校心理社團組織的匿名寫信活動,他在幾百封信件裡找到那封蓋着小貓頭郵戳的信,認認真真地寫了一個晚上。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滿懷期待地等待着回信。
方時在壓抑的吵鬧聲中發怔,他低眸坐在陰影裡,鬓邊的頭發垂下來微微遮住眼尾,薄唇抿成一條線。
手機倏然震動,他重新拿起來,速度快到腦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睛已經看到了姜醞的消息。
“好啊,那一起去。明天還有課先不聊了,到時候再商量,晚安。”
方時顧不得喜悅,幾乎是在閱讀完消息的同時和姜醞說了晚安,像是晚了些就會驚擾到她的睡眠。
簾外偶爾人影掠過,帶起一陣微弱的風,他捧着手機躺在床上,看着“晚安”悄然勾起了唇。
這是姜醞第一次和他說晚安。
——
轉眼就來到了約定的三号。
十月的天驟然降溫,傍晚也不再那麼悶熱了。
音樂節場地人潮洶湧,陳樾正和袁思源打電話說彙合,姜醞望了一眼來往的人群,拉着陳樾往邊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