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媽媽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孟铎才撫着胃，全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氣般，弓着腰走到廁所，然後再也沒有壓抑從喝下第一口魚湯開始就反胃的感覺，将吃的東西一股腦全吐了出來，等吐到最後終于什麼也吐不出來，隻能幹嘔的時候，孟铎才覺得好了一些，伸手将嘔吐物全沖進下水道，這才脫了衣服開始洗澡。

關水，穿衣服，吹頭發。

孟铎看着鏡子裡的人，頭發濕哒哒地趴在額頭上，眼神愣愣地，像是沒有睡醒，眼底下一圈淡淡的黑青色，臉頰兩邊有微微的凹陷，這使得下颚線逐漸明顯鋒利，在鼻子陰影中的嘴唇沒有一點血色，此刻正微微張着，傳出的呼吸聲格外明顯，繼續往下，孟铎的眼神最終落到了鏡子中自己的胸口上，一起一伏，喉嚨又傳來酥癢的感覺，孟铎狠狠咳了幾聲，看着鏡子中大口喘氣的自己，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無力地靠在一旁。

還活着啊。

孟铎心想。

耳邊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孟铎愣了一下，似乎在确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然後把手從眼睛上拿下來，站直了身體，觀察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又咬了咬嘴唇，讓嘴唇要起來有了些血色，才走出浴室開了門。

孟爸爸在門口站着，絲毫沒有進去的打算，一張嚴肅的臉上有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不過在時間的洗刷下，眼睛上的眼皮有些耷拉下來，遮掩了部分眼中的銳利，孟铎似乎沒想到是父親，不過也就愣了那麼一下，“爸，進來聊？”

“不了，”孟爸爸一秒都沒有猶豫就拒絕了孟铎，臉色的神色随着聲音，放緩了不少，沒有那麼嚴肅了，“最近公司那邊還好吧？”

“嗯，在籌備新的節目了，準備拓展新的業務。”

“有把握嗎？”

“嗯。”

周圍就那麼安靜下來，過了幾秒鐘，孟爸爸才又說到，“那周末就好好休息吧，不然你媽又得唠叨了。”

在孟铎的印象中，這是父親第一次要求自己“好好休息”，以往更多的時候，他會提醒孟铎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周末與其出去玩，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不如多讀一本書，多研究一份報表，上學就認真上學，工作就盡力工作，創立企業簡單，但是要維持一個企業卻很難，孟铎常常聽父親說，“你身上背負的是整個公司的命運，當你的員工對公司付出感情時，不管是不是因為錢，你都不能辜負。”

“嗯，謝謝爸。”孟铎回神，勾了勾嘴角，“您也好好休息。”

第二天七點一刻，孟铎睜開眼，正如之前的每天一樣，換上運動服去隔壁公園晨跑，四月的早晨人還很少，大多是一些老大爺大媽在鍛煉，偶爾有個年輕人，或是遛狗，或是跑步，孟铎繞着公園跑了兩圈，就覺得胸口的氣有些喘不上來，他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四月的風透過單薄的運動服，滲入孟铎的皮膚，他狠狠地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