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時,衆人又聚到了高台處,閑着的百姓也特地過來,他們都想看看誰會是秦家女婿。
高台上已經站着一人,寬肩窄腰,若不是臉上一道橫跨半張臉的刀疤平添幾分兇狠,看上去倒像個溫雅郎君。
見秦盈鐵青着臉,秦老爺心中微歎,對何一銘囑咐:“你不要留手,務必全力以赴。”
“是。”何一銘抱拳,而後下樓上台。
随着銅鼓聲響,兩人便激戰起來,一招一式看得人眼花缭亂,瞬息之間便過了十幾招。
台下人還時不時響起喝彩聲,除此之外還有下注之人的呐喊。
秦家納婿算是烏和城這段時日最熱鬧的事了,加之又是冬日農閑,便有人坐莊開盤下注。
何一銘在烏和城屬于名人,衆人都聽說過當年的事情,知道他功夫不俗,但他今日的對手也是打赢了一衆豪傑站到台上來的,是以支持二人的人呈五五開。
聽見莊家的吆喝聲,薛明輝心頭一動,看了眼台上,見刀疤臉被何一銘處處逼退,便小聲問道:“你們要不要買何少俠赢?”
一句話的功夫,就又有一群人去莊家處下賭資,莊家已經開始最後的倒計時,薛明輝越看越急,不等他們回答就要離開。
“等等。”白榆拉住他的衣角。
薛明輝回頭,焦灼道:“怎麼了!”
白榆相當冷靜:“壓另一個。”
“另一個?”薛明輝再次看向台上,面露疑惑。
白榆點頭,正色道:“你要是信我,就選另一個。”
薛明輝有些遲疑,站在原地沒動。
白榆沒管他,将錢袋子交給盛元冉,道:“你把這些銀子都壓給另一人。”
盛元冉雖然也沒看出刀疤臉哪裡占上風,但她還是聽話地小跑過去,記上後回來就聽見薛明輝正在問白榆:“為什麼不壓何少俠?”
白榆作沉思狀,沒一會就認真道:“直覺。”
“直覺?!”薛明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颠了颠手中錢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莊家走。
“……白姐姐,不再勸勸嗎?”盛元冉猶豫再三後問道。
白榆搖搖頭,重新看向高台。
台上何一銘的每式劍招似乎都銳不可當,但他提劍角度有細微偏差,每一招也都沒打到該有的位置與沒打出威力,不過就是一個徒有氣勢的空架子罷了。
他那個刀疤臉對手估計也在接過幾十招後看出此事,所以如今才在那裡與他纏鬥浪費他的體力。
待薛明輝興高采烈回來,想着如何安排赢的銀子時,就瞧見高台局勢已然發生改變。刀疤臉一改避讓風格,招招狠辣地攻向何一銘,何一銘提劍抵擋卻反被打落長劍,不過須臾,何一銘便落敗了。
衆人嘩然。
人聲嘈雜,沒人注意到秦小姐身邊的侍女已然下樓。
*
“伏公子,求你救一救小姐吧。”說着,侍女就要跪下來,白榆眼疾手快地死死拉住。
侍女方才一出來便讓人把客棧一行人叫出來了,如今他們站在一處亭中說話,前後都有人守着。
伏玉垂眸不語。
侍女見狀轉向白榆,哀聲道:“這位姑娘,求你勸勸伏公子吧。”
白榆扭過頭去。
侍女又重新将其他人都求了一遍,但都沒人答應。須臾,江崇開口:“比武招親既是你們秦家提出,就該遵守才是規則才是。”
此話一出,侍女直接落淚,白榆吓得連忙松手,迅速退到盛元冉身後。
“江公子,我們……我們,”這事怪不得别人,侍女也找不到借口,轉道,“此事實非小姐所願,可孝字在身,小姐又如何能任性妄為。我們小姐原想着有何公子作保,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嫁人的,但沒想到那人實力竟然如此強勁……”
侍女小聲啜泣,但伏玉不為所動,冷冰冰道:“我早與秦小姐說清不會參與此事,你還是另尋高明吧。”
說完,伏玉就想躲避什麼麻煩似的快速逃離,白榆幾人也連忙跟上去。
回到高台處時,秦盈與刀疤臉的對局已經快要結束。秦盈捂着胳膊跪坐在地,刀疤臉緩步朝她走去,面上興奮地笑,得意洋洋:“秦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秦盈嫌惡地扭過頭,想要運行内力卻疼痛難忍。
刀疤臉離她愈來愈近,伸出手來欲扶起她,餘光就瞥見一道劍光,他立即收回手,退後兩步。
何一銘執劍站在秦盈身前。
“何少俠,你這是什麼意思?”刀疤臉語氣不善。
何一銘不答,直覺提劍攻去。刀疤臉冷笑一聲,從容應對,處處打在他的下腹、腿部,方才他就發現何一銘這兩處有傷。
台下人紛紛議論起來,莫不是說秦家要反悔雲雲……
交手不過片刻,何一銘額上便布滿了汗,劍招越來越弱。
“噔!”全叔拿劍分開二人。
刀疤臉面露不屑,嘲道:“秦家這是要不認此事?”
台下人臉色也大多鄙夷,秦家侍從不得不到處警告他們閉嘴。
秦老爺走上台,嘴角上揚,但眼中卻不見笑意,樂呵呵道:“閣下多慮了,老夫經營多年,靠的就是信譽,如何會做這壞名聲的事,不過是小兒不懂事,閣下切莫放在心上。”
刀疤臉稍稍滿意,笑道:“我自然是信秦老爺,也很期待日後與您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