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甯勖要馬上離開前去打仗，郗瑛便順坡下驢，“好吧，我暫時不與你計較了。”

要是他打赢了，她錦衣玉食的日子便不是夢，隻賺不虧。

“你腿傷好了？”郗瑛想起一件事，指着他的腿問道。

甯勖見郗瑛主動關心自己，聲音軟得仿若江南三月的春風：“雖沒傷到骨頭，隻傷口太深，尚未完全愈合，須得小心裂開。”

想了下，甯勖解釋了句：“我不怕痛，不怕流血，行動不方便而已，你莫要擔心。”

郗瑛：“腿傷好了的話，就站直了，别賴在我身上。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嗎？”

甯勖：“......”

算了，好不容易才和好，不與她計較。

甯勖緩緩站直了身，郗瑛往外走去，道：“餓了，我去吃飯。”

“我不吃魚。”甯勖跟着郗瑛往外走，見她回頭翻白眼，他露出笑，“你可以吃，在我面前吃也沒事。”

郗瑛瞪他，“我可要感激你允許我吃魚之恩？再說，誰在你面前吃了？”

“你可以不感激，非要感激的話，我也由着你。你當然要與我一道用飯，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與你的傻婢女一起。”甯勖理所當然道。

守着小爐，鍋裡的菜咕噜噜煮着，熱辣新鮮，是寒冬時節最快活不過之事。

郗瑛懶得搭理他，直接去了竈房。紅福做好了炖肉，蒸蛋，豆腐魚湯。

打了熱水，郗瑛去井邊洗手。洗完回竈房，狹小的草屋，變得格外擁擠。

甯勖來了，正堵在籬笆門邊，常山端着木盆，立在他的身後。

瞧這架勢，若非破門框太矮，甯勖微微低頭站在那裡，郗瑛還以為到了皇宮金銮殿，常山是伺候甯皇帝的太監。

算了，既然已經勉強和好，郗瑛也不與他計較，側身讓開。

甯勖也側身讓開，常山端着木盆慢了一步，恭敬肅立。

“外面冷，快進來。”甯勖對郗瑛道。

郗瑛不客氣走進去，甯勖道：“我很快就好了，你餓的話，便先吃吧。”

紅福給郗瑛盛好了飯，準備給自己也盛一碗，常山進了屋，壓低聲音道：“你我都出去吃，公子要在這裡。”

郗瑛無語至極，怪不得他跑到了竈房來。

“哦，好。”紅福聽到是甯勖，馬上就答應了。常山趕緊幫忙盛好飯菜，甯勖洗好走了進來。

常山在小爐邊擺好了凳子，便與紅福一道出去了。郗瑛穩坐不動，舀了碗魚湯喝，甯勖自己拿了飯，坐了下來。

凳子雖比小杌子高些，對甯勖來說還是太矮。他右腿不方便，小心翼翼挪來挪去，最後幹脆左腿曲起，右腿伸直放着。

郗瑛盯着他的腿半晌，終于從碗裡擡起頭，微笑着對他道：“公子真是好姿勢。”

甯勖神色坦然，優雅地挑着米飯，語氣很是平淡道：“我其實很想将爐子并這鍋可惡的魚湯一起踢翻，因着你，我且忍一忍。”

“何苦呢？”郗瑛冷笑一聲，問道。

“你知後面菜地邊那顆樹，是什麼樹嗎？”甯勖問道。

離水井不遠的菜地裡有顆樹，冬日光秃秃落了葉，郗瑛不認識，也沒注意，随口問道：“什麼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