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歡迎儀式結束後,就要正式開始訓練了。
第二天一早,辛野照常來到訓練場,看見門口站着的人,她愣在原地,停住了腳步。
她從他身旁經過,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淡淡扔下一句“離開這裡”,擡腳就要走。
瞬月拉住辛野的胳膊,臉上沒有了從前的試探不安,取而代之的是坦然自若,“我不走,我既然注射過羽化試劑,那我自然也是異能者,為什麼要離開這裡?”
對付初見時滿臉敬仰與示好的瞬月,辛野可以冷着臉命令他;可對付如今這個氣定神閑的瞬月,她卻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了。
辛野強硬地想要掙脫掉,以她的體能,甩開他自然是沒問題。可瞬月的手緊緊地抓住她,力氣大到仿若懸崖邊瀕死的人緊緊抓住岸上人那般,抓住了命格。
辛野自小訓練的是體能,是格鬥技巧,不是蠻力。她再怎樣努力,想要掙脫一個成年男人還是有些難度。
她生氣到跺腳,少見得失态大叫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瞬月握住辛野的手顫抖着松開,他目光低垂,語氣卻是緩慢而堅定,“我沒有騙你。我什麼都不記得,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這個所謂全人類的守衛軍團裡。我不是一個英雄主義,不認為自己也能成為什麼守衛者。事實也證明,我的确資質平平。你昨天說讓我滾回家去,我想這是一個選擇。可轉瞬我又想到,我不記得我的家在哪裡。于是我又想到,我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不知道自己曾擁有過什麼,不知道我的家人朋友在哪裡……我無限渴望找到過去的自己,卻不知道從哪裡找起。”
辛野仍然一言不發盯着瞬月,仍在分辨他言語的真假。可她分辨不出來,隻看到他的眼神從迷茫不安轉化為懇切。
“在生态圈裡受傷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被團團火焰赤烤着死去。直到死亡那一刻降臨,我都沒弄懂我是誰,也沒做過任何有意義的事。不帶任何記憶而來,又不帶任何記憶死去,隻有懊悔。我想,不如先往前走。我本來就身處荒蕪貧瘠的沙漠,不如走走看前方有沒有綠洲。我不懂為世界和平而犧牲的大義,也不懂人類生死存亡之際的奉獻,我隻想做好我自己。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是異能者,我有能力承擔一些事情。”
辛野仍然在看着他,可目光又仿佛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在看自己。
是的,沒有誰天生就懂得家國大義,考慮生死存亡,景願世界和平。
瞬月:“辛野。旭日兵團的最高指揮官。閣下,允許我留在這裡嗎?”
瞬月從睜開眼的那一刻到現在,說過的任何話,都沒有此刻說得多,更沒有此刻說得坦誠。
這是瞬月第一次叫辛野全名。放眼整個研究院,都沒有幾個有膽量敢叫她全名的人。可辛野并未感到被冒犯,她明白,這是他最坦誠真摯的詢問。
辛野感覺剛剛被瞬月的手握過的地方在隐隐發燙,連帶着整顆心,都仿佛血液倒流一般熾熱。
瞬月害怕辛野又會毫不留情地說出讓他離開的話,緊張的視線一直在辛野身上徘徊,終于,他聽見一句,“跟我去武器室。”
聽見這話瞬月一愣,可辛野說完就走,沒有留給他一絲反應時間。他不得不跟上她的腳步,走在她右側。
瞬月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辛野的右肩上,她的作戰服右肩衣領上竟然有一個刺繡标志。
在他對辛野的認知裡,這裡應該放置着軍銜或者軍徽,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刺繡。
辛野在前面闊步走着,瞬月則細細觀察刺繡的圖案,竟是一朵五瓣小花,他眉頭微皺起,總覺得這有些熟悉。
思緒被一道聲音打斷。
“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