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月轉身出了病房,“嘎達”的一聲關門聲響起後,一道低沉的聲線同時出聲,“你不該出現在這。”聲音在空蕩寂靜的走廊回響,讓瞬月的腳步一滞。
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影綏一步一步走近瞬月,接着說道,“作為旭日兵團的新兵,你越界了。”他揚起下巴,目光透過瞬月,睨看向他身後那扇房門。
自瞬月來到旭日研究院直到現在,他和影綏基本沒見過面。他對影綏的了解也隻是從别人口中聽說,士兵們訓練閑暇之際,偶爾會聊一聊旭日這兩大上位者的八卦消息。
在别人眼中,影綏是辛野的老師,自小陪她訓練、指揮她作戰,她的渾身本領都是影綏培養的,她就猶如他親手栽培的一朵花。兩人一個身穿作戰服,一個身穿研究服,一黑一白,共同撐起了粗日研究院這片天。
影綏培養了辛野,辛野又培養了瞬月。按理說影綏也算是間接地對瞬月有再造之恩,可瞬月就是萬分反感影綏的存在,哪怕影綏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兩人說的話都隐隐帶刺,瞬月問,“影團長這是來探望指揮官了?不過不巧,她剛剛睡下了。”
影綏彬彬一笑,“沒關系,既然她睡下了,我明天叫她去我研究室就行了。畢竟不是什麼大事,我隻想是想來找辛野談談看,一個異能激發失敗的人,是否有資格進入前線,或者說……是否應該繼續讓這樣的人留在旭日。”
瞬月詫異地看着影綏,他竟然敢監視辛野嗎……
瞬月的目光如刀割一般狠厲地刮過影綏,可後者卻不甚在意,甚至似乎很滿意看到瞬月這個反應。
因為影綏清楚,瞬月唯一能做的就是生氣,除此之外,他無權幹涉自己的任何事情。他影綏是這研究院的院長,是對兵團有直接指揮權的團長,他的權利甚至淩駕于辛野之上。辛野都要聽他的,瞬月又有何能力反抗。
瞬月氣極,暗暗握緊拳頭,卻不得發力。
轉瞬他又在想,影綏監視辛野這件事,辛野不見得不知情,畢竟她是那樣一個謹慎機警的人。如果是她都默許的事情,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幹涉呢。
影綏見瞬月的手緊了又松,哼笑一聲就要離開。
瞬月見他要離開,對着他的背影說道,“當初不是你讓我留在旭日的嗎?現在怎麼急着趕我走了?”
影綏挑眉,他竟沒想到,這個廢人居然能看出這一層。他停下腳步,也是對瞬月說下去的默許。
深夜的醫療院走廊内,照不進來一絲光亮,黑暗之中,兩人之間的氣氛仿若降落到冰點,劍拔弩張。
瞬月:“新兵歡迎儀式那天,在幾個護衛的聯合押送下,我拼死掙紮也沒能脫開,他們把我扔在門口就走了。我在附近躲了起來,等到差不多淩晨三點的時候,我從研究院的後牆翻了進來,一路幾乎沒有遇到什麼護衛。當初的我對旭日還不熟悉,并沒有多大的懷疑,甚至暗自慶幸自己運氣好,一路跑到訓練室裡躲了起來,直到天亮都沒有人發現我。”
瞬月一步步逼近影綏,盡管影綏周身都籠罩着低氣壓,瞬月也絲毫沒有畏懼,他接着說道,“可是現在,我領會到了。在辛野的統領下,旭日内所有的精兵與護衛都紀律森嚴,而我們的影團長更是細緻入微的一個人。哪怕是深夜,也不該隻有寥寥幾個護衛,還任由我這個沒有任何異能的人,随意進出旭日的大門,除非——是有人故意放我進來。”
影綏仿若來了興緻,對着瞬月的眼睛,語含笑意,“哦?”
影綏的笑意不達眼底,他的神情永遠是冰冷的,瞬月也笑起來,兩人這幅面孔,在黑夜中顯得尤為詭異。
瞬月:“還能是誰做的呢?你和辛野不就是這研究院的一片天嗎?當時的辛野是一心想讓我走的,能安排這一切的,也就隻有團長——您了。”
影綏在聽到瞬月的話後,即刻收斂了笑意,微眯起眼睛對着他說,“那還重要嗎?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旭日兵團的團長此時此刻,想要你離開旭日。”
瞬月絲毫不懼,“我會留下來,當時的我留下了,現在的我依舊不會離開。而且,我還要去戰場,還要成為辛野最信任的搭檔。”
影綏譏諷地嘲笑瞬月,他沒想到瞬月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他隻覺得可笑。
轉而影綏厲聲呵斥瞬月,“你應當叫她指揮官!”每個字都清晰落地,久久回蕩于黑暗的長廊。
影綏嘲笑一聲,“辛野她是不會信任任何人的。”
後半句話,有嘲諷之意,更多的确實肯定的意味,似乎這在影綏看來是一個既定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