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他縷着白狼的毛發嘴裡念叨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名字，這是他呼喊她的最後一次。

這次，它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白狼愣住了一瞬，掙紮着的身軀與渾身緊繃着的肌肉，有了一時半刻的放松。長夜見狀，驚喜地拖起白狼伏倒在地的身軀，目光希冀，想要看見那個孤傲的女人出現。

可惜，奇迹沒有降臨在她身上。

長夜感受到自己懷裡白狼的身軀變得沉重，右肩上多了些分量——是白狼的頭靠在這裡，竟是昏過去了。

＊

白狼依舊沉睡着，直到如今，十餘天過去，依舊沒有絲毫要蘇醒的迹象。

它不能吃也不能喝，長夜沒辦法，隻能将它放在營養倉裡，安置在後花園之中。

眼見着天氣漸漸轉涼了，在長夜為自己添上一件大衣的同時時，他也為昏睡中的白狼建造了一間暖屋。

他每日都會走近那間狹小但溫馨的木質小屋，在營養倉前放置幾朵他栽培的小花。

如此反複十餘天。

每次他來，都是從日升待到日落，除卻偶爾會澆暖房裡栽的花，剩下的大多數時候内，他都是坐在營養倉前，平靜地向它講述各種故事。

故事的内容，可以是他每日的見聞，可以是他從前在世界各地的見聞；也可以是他曾在異世界裡，窺見的辛野的過去與未來，也可以是他與辛野這一生的交集。

換作以往任何一天的他，都做不到如此坦蕩地說出這些話，可如今說起來，卻是滔滔不絕，如綿延的江水了。

他甚至開始後悔，為何從前的自己沒有像如今這般坦誠。

＊

某一天的清晨，長夜如往常一般，穿過城堡的長廊，推開後花園那扇鐵門。

他走進花園中央被鮮花纏繞的暖房内，拿起門口的花瓶，泰然自若地準備澆花，卻在擡眼時，被自己面前所見震撼。

長夜手裡的花瓶“嘭”得一聲掉在地上，然他卻無暇顧及。

他面前的營養倉内，有個女人扒在倉沿，渾身被倉内的營養劑浸濕，長發被她攏到腦後，也依舊在滴着水。

不止是長夜愣住了，她看長夜的眼神顯然也是呆了的，兩人似乎都不能理解自己面前所發生的事情。

但長夜沒有心思再想旁的事，現在最首要的是……

“你等一下，我叫管家來給你拿件衣服。”

因為是獸變的緣故，她的身上未着寸縷，長夜看見她露出來的半截肩膀，便下意識地轉開了視線，說完這話，他就退了出去。直到機器人管家送來了衣服後，他等待片刻後，才又進去。

＊

他的心異常激動，在門外等待的每一刻，他的内心一邊煎熬一邊期許，分明隻是等待了幾分鐘，時間卻好像被無限延長了。

剛才自己所見的面孔，分明就是辛野的模樣！

＊

長夜再次推開門時，女孩正坐在他常常坐的椅子上，輕輕撫摸着台子上擺放的盆栽，似是對其中綻放着的一朵朵藍色小花好奇得很。

聽見長夜推門而入的聲響，她扭頭看向長夜，那雙如琉璃般清澈的雙眸，投射出來的情緒不是冷冰冰的審視，而是有些迷惘的眼神。

長夜感受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癡了。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遲疑地問自己：

“我是誰？這是哪？還有……你是誰？”

……

長夜倒吸一口冷氣。

這句話，他太過耳熟了。

在他的記憶長河中，和她相遇的那平凡的一天應該算不得什麼，可他就是清楚得記得那天的每一個片段、每一個畫面、每一句言語，包括這句話，都刻印在他的腦海中，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