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挑眉，眉眼彎彎，“嗯，謝謝誇獎，一方面吧。還有一方面……”他臉上的笑容未減，弧度沒有變化絲毫，可流光就是看出來，他又進入到那種她看不懂的情緒中，“你我之間，命運的交集千絲萬縷，就像是茫茫星際中的雙星，你有你的軌迹，我也有我的軌迹，可我們二人的人生軌迹，都是圍繞着同一個質量中心，冥冥之中，殊途同歸。就像現在，我們都将住在這座城堡裡。”

“冥冥之中、殊途同歸……”流光講這八個字念了一遍，還是不解其中之意。

*

流光跟着長夜在城堡裡大緻逛了一圈，發現他這裡除了書就是書。還都是些她看不懂的書，涉獵極其廣泛，從電子信息工程、到機械工程、再到植物學、醫學，讓人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流光在經過一張書桌時，聽見了“嘩啦啦”的聲音，是書頁被風吹起的聲音。

她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向窗邊的一張書桌，雜亂的桌上，正中央放了一本厚重的書，翻動的書頁被窗外傾灑進來的陽光照得金黃，像是這本書原本就會發光一樣。

她走過去，拿起了那本書，看見封面上的名字——《古世紀植物進化史》。

流光拿起來随便翻看幾下，不知看見了什麼，她眼前一亮，端到長夜眼前指給他看，驚歎說，“哎？長夜，書上畫的這個花，和你花園裡那些流光花長得好像啊。”

流光捧着這本書，對書中那朵神秘的藍色小花看得入迷的模樣，與長夜曾在無數個黑夜翻看這本書的樣子重合。

短短十幾頁的介紹，他卻不厭其煩地看了近乎兩年，當流光翻開這頁的時候，書中的每一行每一列，都在他心中鋪展開。

“流光花——常有五瓣，亮藍色，拇指一般大小。隻生長在紅樹林下的海岸，喜光。”流光念着書上的一小段介紹。

“嗯，是流光花。一本一千餘頁的書，你能恰好翻到流光花的那一頁，你和它真是有緣分。”

流光朝長夜吐舌頭，“其實我是流光花修成的小花仙，對嗎？”

長夜微微屈動手指，那本“古世紀植物進化史”就從流光的手中飛走了，一路飄蕩着飛回書架牆上，隻聽他用那一貫輕松随性的語氣說，“又是貴族繼承者，又是修煉成形的小花仙的……還有哪些可能？你說出來，我來幫你分析分析。”

流光聳聳肩，“暫時想不來其他了，想起新的了，我再告訴你。”

“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你帶我去逛逛。”流光走到窗前，向外遠眺着。

長夜倚在桌前，安靜看着面前蹦跳的人，“你喜歡海嗎？”

“海？”流光聽到這個詞的時候，腦中瞬間劃過一個畫面，海浪拍打岸邊礁石，夕陽餘晖，海岸金黃……

“應該是很喜歡的吧。”不然怎麼會留下這樣一瞬間記憶，哪怕失憶也無法忘懷。

長夜向着她一步步靠攏，直到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籠罩着她。

他用手遮住她的眼睛，感受着她睫毛的輕顫。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他們感受到風聲劃過耳際，衣角被料峭的風吹起，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