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那一刻,面具女出現在前方,她所處的地方與外面不同,天上零星挂着幾顆殘星。
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黑浪翻湧,後面是腐朽敗落的房屋,死氣一片。
她仰着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不知在等待什麼,星光之下,深紫色的衣裙烈烈作響。
肅穆而莊重,是不容侵犯的聖潔。
她好似靜止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陣急促的步伐突然響起來,很快葉河與法音二人被團團圍住。
對方數量衆多,目測有上百之衆。
“怪哉。鬼門關中沒有鬼,卻有這麼多活人。”
法音看向葉河,“明知有陷阱你還要來。是因為他們嗎?你打算怎麼辦?”
“殺,一個不留。”
“如你所願。”
葉河心中了然,這些都是懸香門的門徒,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沾滿了那詭異的香味。
有他們拖住伽嚴,她才能更方便的吞下面具女的魂魄。
而後,再做那收尾的黃雀,殺死伽嚴。
衆人發起進攻,各種咒術光芒閃爍。
葉河暗中召喚出斥黎,吩咐道,“把盛林鐘的魂魄放入我的身體中。”
後面跟随着的斥黎聽見後,同情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黑衣女子。
說道,“現在該你履行你的諾言了。”
盛林鐘點了點頭,随後化作一陣青煙,進入葉河的身體中。
刹那間,葉河一側的眼睛被深不見底的黑色覆蓋。
此時,盛林鐘已經附身于葉河。
雖然盛林鐘做鬼沒做多久,但她知道附身在别人的身上時,那具身體也會受她控制。
可這少年沒有,反而能操控她的力量為他所用。
葉河足尖一點,飛越過人群,最後落在面具女的面前。
葉河掌風如刀,氣勢淩厲。
面具女舉劍格擋。
“砰”的一聲,長劍發出一聲慘烈的長吟,随後經斷裂成兩半。
她愣了一瞬,沒想到面前的黑衣少年這麼強。
手中斷劍劈下,殘影紛飛。
葉河頂住這聲勢浩然的攻勢,手中威壓更盛,力量頃刻間提升了一大截。
成了厲鬼的盛林鐘雖然戾氣很深,但對葉河而言,還是太過弱小。以至于她不得不用出全身的力量去與面具女搏殺。
不過眼前的女子,身上似乎有着什麼秘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用出術法。
可若面臨生命危險,葉河不信她還能隐藏自己。
最終葉河的手洞穿了面具女的胸口。
清脆的碎裂聲陡然響起,面具女的身體,竟然是一具木頭做的傀儡。
怪不得她一直不施展自己的修為,畢竟傀儡的能力有限。
隻存其身,不留其魂。
白忙活一場,葉河手上用力,想要毀掉她,那木傀儡好似感知到危險,内裡堅硬無比的機關交錯開來,鎖住了葉河的手。
突然,一道鼓聲出現,化作無形的利刃直奔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雪海劍擋在葉河身前,白衣青年念動咒文,形成一堵法牆。
“走!”
汨川不知從何處出現,帶着葉河騰空而起那一刹那,鼓刃強大的沖擊力擊碎了法牆。
與此同時,殺紅了眼的法音立在滿地的屍體中,被鼓刃逼得閃避開來,擦了擦濺到臉上的血珠,鼓聲傳來的那一刻,竟然連他的境界也抵擋不了。
“諸位的仇怨,我不欲插手。本是賣黃泉一個面子,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了。”
循聲望去,有個女人坐在高高的屋檐上,赤着足,一把紅傘遮住大半容顔,紅唇輕啟。落下的發絲打着卷,像一簇海藻,襯得整個人嬌娆妩媚。
聽見聲音那一刻,葉河清晰的感受到汨川身體一僵,血液急速冷卻下來,整個人寒氣逼人。
他握劍的手在顫抖,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他身體裡被撞得粉碎,垂着頭額間冷汗滑落。
“铛”地一聲。
雪海劍抵在地上才得以穩住身形。
他身量很高,葉河隻消擡眼,便輕而易舉的看見他眼底的情緒。
憤怒,驚慌,痛苦,全部交織在一處。
剛剛危險關頭,汨川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她記得他們是背向而行,兩個方向。
葉河用力地回握住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手,“師兄,你怎麼了?”
這熟悉的聲音将汨川拉回了現實,他也不知道剛才怎麼了,那女子一開口,他便心中劇痛,站立不住。
可偏偏,怎樣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此時,紅傘下的女子站起身來,手指輕勾,被葉河毀壞的傀儡自心口飛出一塊碎片。
四角鋒利無比,通身透着暗沉的血紅,上面的符文蜿蜒曲折,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倒映出葉河驚駭的雙眼。
這是——紅厄兇鏡…
屋檐之上,一具新的傀儡從碎鏡中被複刻出來,紫衣飄動,面具冷寒。
虛虛一指點在傀儡的額間,傀儡瞬間活了過來,女子笑了,“下次可不要跑太遠了。”
霎那間,無數聲慘叫不受控制地湧入葉河的腦海,這一幕,早已在她的回憶裡上演過無數遍。
千萬天兵圍困,族人被投入紅厄兇鏡中骨肉相殘。
他們是那無處可逃的蝼蟻,而高高在上的仙人,縱容了這場屠殺。
隻因一句莫須有的誣陷,悍鴉一族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