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他們的臉。”聲音突然從角落傳來，“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嗎？”

趙哲豁然轉頭。

鄭铎從陰影中擡起頭，對着她笑了笑，“當懷表的指針指向十二點，擁有完美面容的玩家生命值歸零，而畫像中的又老又醜的那張臉卻獲得了生命，畫與人的關系互換。男仆剪裁畫像中的人臉當然不是為了惡作劇吓唬我們，而是......”

“為了将玩家永遠留在這個副本。”趙哲一點就通，“畫像一旦被毀，玩家就再也沒有了翻盤奪回生命值的機會。他們會徹底變成副本裡的npc，npc臉上的縫合線，應該就是記号。”

鄭铎看着趙哲明顯比過去青春靓麗的臉，眼裡出現贊賞：“趙姐是個聰明人，隻可惜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這話說的不算客氣，但趙哲不怒反笑，“你來應該不是為了嘲笑我的。”

鄭铎将手中的懷表向上抛在半空，悠閑地和她開門見山，“我是來幫你選出那個正确答案的。”

“啪”地一聲，懷表重新落回鄭铎的手掌。

蓦然間，一直注視着鄭铎動作的趙哲心跳加速，呼吸都重了一些。

她刻意壓低聲音，“你這塊懷表似乎和我們的不一樣。”

鄭铎挑眉一笑，“還是趙姐識貨，一眼就能認出沒幾個人見過的s級道具。”

趙哲猜到了他的目的：“這是謝沉的東西？他讓你來和我做交易。”

鄭铎笑笑：“是交易，也是互惠互利。”

趙哲目露懷疑：“為什麼選我？”

鄭铎心照不宣：“因為我們都認為，你比衛宇泓更會保護自己。”

趙哲莞爾一笑。

沒有過多猶豫，她接過那塊僞裝成懷表的道具。

“時間靜止。”

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終極道具，她敢保證，整個無限遊戲中，見過這東西的人不會超過三個。

這塊表可以按照玩家意願，對任意一個人實現時間靜止，時間在一分鐘以内，而其他人不會有絲毫察覺。

雖然隻有一分鐘，但在副本裡，一分鐘能影響的往往不止一條命。

再次擡起頭的時候，鄭铎早已消失在眼前。

回過頭，客廳裡的擺鐘即将敲響三點，再過十分鐘，城堡外便會有烏鴉成群飛過，提醒他們時光的無情流逝。

按照約定，衛宇泓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一步步走到她身邊。

“沒有時間了。”衛宇泓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向她打開自己的懷表。

兩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絕望。

這二人在現實中的都是四十多歲的年齡，哪怕功成名就也阻止不了面容的衰敗和身體機能的退化。進入這個副本後，盡管他們知道變年輕會付出代價，卻依舊不能夠不受誘惑。

因此在後面幾天，他們一直有意無意地通過虐待npc的方式嚴重違反社交禮儀，好讓自己變年輕的程度超過每日衰老的程度。

這就導緻他倆的生命力流逝得比謝沉他們更快。

但隻要在生命值徹底歸零前找到史萊姆最喜歡的畫像，離開副本就好。

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

隻可惜，現在真的來不及了。

“就照我們約定的開始吧，”衛宇泓沖着自己的搭檔勾起嘴角，“我們各寫一個答案，彼此都不吃虧，誰能活着出去就憑運氣了。”

反正他們都不可能犧牲自己為他人做嫁衣。

“無所謂了。反正就是死，我也不會留在這個鬼地方當npc。”趙哲将她剛才在客廳裡看到的東西告訴了衛宇泓。

無他，隻是更堅定這人填答案搏一把的決心罷了。

兩人共享了彼此的答案面闆，各自填上不同的答案，并同一時刻按下“确認鍵”。

“大家都不吃虧，隻看誰運氣好。”衛宇泓故作輕松地聳聳肩，接着側頭看了趙哲一眼，卻發現哪裡似乎不太對勁。

“你怎麼——”然而很快，他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再也說不出話來。

【叮！經檢測，玩家衛宇泓回答錯誤，判定為闖關失敗，自動進入抹殺程序。倒計時3，2，1。叮！抹殺結束。】

一朵朵血霧在身邊無聲爆開，像節日裡的不停歇綻放的禮花，遠觀是令人震撼的場面。

系統的抹殺從來幹脆利落，痕迹的擦除也從來不留餘地。

不過三秒時間，趙哲身邊已經連血迹都看不見。

不多久，她眼前的面闆上出現另一行字。

【提示：“時間靜止”結束，玩家趙哲可以自由行動。】

“時間靜止”可以用在任何人身上，包括自己。

看着自己填上的那個答案，趙哲緩緩勾起嘴角，心想我果然是運氣好的那一個，就算沒有這個道具也能順利出去呢，真是便宜了那幾個人。

就當日行一善吧。

這一次，沒有了高級道具設計的障眼法，“确認”鍵被真正按下。

趙哲淡定地閉上眼睛，等待系統的傳送。

然而她永遠想不到，下一秒，她的腦海裡響起的卻是死亡回旋音。

【叮！經檢測，玩家趙哲回答錯誤，判定為闖關失敗，自動進入抹殺程序。倒計時3，2，1。叮——抹殺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