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不瘋的。
聞野不知道哪來的自信,選擇被周鴛誘惑,讓周鴛恢複人性,而自己則又變回那個忘記名字的半獸人。
林子渝和賀七,還有高中生和另一個女玩家,他們雖然做不到聞野那樣,能忍受忘記自己姓名的恐慌,卻也沒有過多為難自己的聖子聖女。
于是現場便多了幾個雞立鶴群的祭拜者,在那些進入決賽圈的選手襯托下,他們無論是跪拜姿勢還是面上神色,都顯得十分業餘。
如果說賀七等人之前還抱着讓自己的聖子聖女當選從而離開副本的希望,這兩日看着其他玩家喪心病狂的卷法,他們也隻能甘拜下風,另求出路。
不僅僅是對這些曾經靈動活潑的年輕npc不忍心,而是這種卷法根本沒有盡頭:總會有人比他們跪得更标準。要想确保自己能赢,就必須另尋出路。
另一個不跟風的玩家就是昨日獻祭燕如的高鴻了。與聞野等人心事重重捋邏輯找線索的模樣不同,他環顧四周,嘴角勾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顯得勝券在握。
似在嘲笑這些玩家,隻知道下死工夫有什麼用?他都虔誠到把自己的聖女獻出去了,誰還能比得過?
其他人對此自然心知肚明,壓在心頭的嫉妒憤怒統統化作殺人般的目光,刺向高鴻。
幾人視線的交鋒被突然出現的鹿霖打斷。
衆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隻見這位前聖子仙氣飄飄地站在祭台前,漠然的視線落在虛空之中,公布了最新一條神啟:“團圓祭後,唯有當選聖子聖女的飼養者可以離開桐花鎮,落選者則需留下飼養下一批候選者,直至其當選。”
話音落下,祭台上一片死寂。
最後的僥幸也被擊碎,這就是個養蠱遊戲!
還想着另辟蹊徑離開副本的一種玩家終于開始慌了。
即使不能交流,表面的平靜也搖搖欲墜,隻剩四下暗流湧動。
白芷已經看見不止一個玩家,帶着冷靜又狠戾的眼神,掃過她,掃過她身邊的大獅子,最後落在不遠處的高鴻身上。後者此時的面色相當難看,誰都知道在這種規則之下,獲勝優勢明顯的他就是個活靶子。
聖殿不是法治社會,這些玩家也不是沒嘗過血的善男信女。
但白芷無心去攪這趟渾水,此刻的她有個更關心的問題,為什麼今日她面對這雲遮霧繞的黑色神像時,再也體會不到從前那幾乎滲入骨髓的恐怖壓迫感?有那麼幾個瞬間,她甚至覺得可以透過那些層層疊疊的衣擺,穿過那神秘莫測的霧氣,看進祂的雙眼。
同樣的,昨天面對鶴先生時,白芷也并沒有感覺到初遇那天的壓力。
祂的力量似乎在漸漸消退。
衆所周知,神得以存在的理由是衆人的信仰。而這些天,恰有幾個聖子從AI狀态恢複些許人性,是這樣的轉變改變了他們的信仰,從而削弱了祂的力量嗎?
或許這就是祂迫不及待發布新規則,激起玩家内卷内鬥的原因。
但就算想清楚了這些也沒什麼用,白芷習慣性地摸摸獅子頭,祂的力量是由整個桐花鎮民的信仰彙聚而成的,隻是他們幾個人并不能改變什麼。
這是陽謀,隻要神啟有效,他們就必須遵守這些規則。
白芷和林子渝他們交流了互相保重的眼神,随着衆人回到棺材房,等待最後一次外出的機會。
算一算,玩家們的後路幾乎已被堵死。禁止交流、禁止使用道具的規則,既斷絕了他們向鎮民傳播祂是僞神的可能,又阻止了玩家合作共謀,還能避免玩家從鎮民npc處得到更多信息。
這就導緻他們隻能被規則牽着鼻子走,哪怕知道祂的身份可疑。
太難了......
白芷揉着太陽穴,靠在大獅子身上,漫無目的地翻看着江阿花留下的那些東西。
【我說——】旗袍女屍幽幽開口,【作為唯一一個還能和你交流的生物,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好一點,放下手中的數學課本。】
和宿主共感一切的系統猜到了白芷在想什麼,【就算鹿老師真的教給了學生們離開桐花鎮的方法,那也不會藏在數學書裡吧......喲,這江學霸有點粗心啊,這麼簡單的題都能算錯。】
【哇哦~】白芷的目光飛快掠過那幾道課後錯題,驚喜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不僅看得懂數學題,還猜得到鹿老師給學生們教了什麼,果然是系統随主人呢。】
旗袍女屍冷哼了一聲,表示系統的腦子轉速很高,可以一雪昨夜之恥,【讓我們回到燕如提到的那扇門,這扇門為什麼不可以是離開桐花鎮的通道呢?他們通過這扇門見識到了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卻又不能真的離開原來的世界,變得傷春悲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一個系統還懂得挺多,快趕上我這個npc玩家了.......npc?】
白芷心頭一凜,發現了一個被她忽略已久的問題。
【怎麼啦?】系統好奇發問。
像燕如、小苟這些被驅逐到聖殿裡的npc,真的隻是因為他們投毒殺人,壞了規矩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給他們當選聖子聖女的機會?看鹿霖就知道,聖子受人尊敬地位超然,給犯錯的人這般獎勵,似乎......太過矛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