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将這些影子拉得老長,像恐怖鬼怪電影裡非人的終極大boss。
“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有多少錢要他多少錢!他還得跪着向我認錯,你們給我錄下來。”
秦哥說着突然一頓,隻見三個人呆滞驚恐地看着他的背後,吓傻了似的張大嘴巴,眼珠子抖個不停。
“這、這是什麼東西?”
“她…她……”
“……媽媽!”
秦哥不解地回頭瞟了一眼,後面不就一個——“啊!怪物啊啊啊!!”
後面确實隻有一個小女孩,她甚至仍舊乖巧地抱着唐老鴨書包。
如果她身後沒有生長出奇長的觸手,如果她的眼眸沒有泛着不屬于人類的冰冷森然——他們都不會如此失态。
觸手像捕獵的蛇類一樣向幾人襲去,四人明顯都已經吓傻了,矮個子直接腿軟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秦哥隻來得及喊出一聲“跑”,沒等他連滾帶爬地跑出兩米,觸手便猛然锢住了他的身體和脖子。
腳尖離地,窒息感如潮水般蔓延上來,卻在即将淹沒口鼻的時候停下。
其他幾人的情況也差不多,求救求饒聲斷斷續續地響起。
秦哥看見她的眼睛,濃重的赤紅色像無底的深淵,又像被鮮血浸染的死水,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眼神。
他驚恐得麻木,聲音因為窒息而扭曲,“你是個怪物……”
慕甜甜對他的評價不置可否,孩童的嗓音還帶着稚嫩,像被搶了心愛的玩具。
“你不能動我的東西。”
緊繃的神經讓他一下明白慕甜甜說的“東西”是指慕秋聲,沒有時間思考這種兄妹關系的合理性。求生欲來自本能,他現在隻覺得後悔。
“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我以後滾得遠遠的!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其他人也跟着求饒,又驚又懼,涕泗橫流。
好吵。慕甜甜微微皺眉,一隻觸手猛地揚起來甩了秦哥一巴掌,“晚了。”
“啊!”秦哥慘叫一聲,狼狽地歪過頭,左面臉頰瞬間鼓起,血沫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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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十裡校場,這地方沒有對外開放過,要進去的話你得自己找入口,”司機車還沒停穩,慕秋聲就急着撥開門扣。
距離六點還有八分鐘,他隻來得及對司機說句“謝謝”,然後匆匆下車。
司機看得直搖頭,驅車離開前不由喃喃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慕秋聲圍着鐵絲網找入口,他發出去的信息至今還沒有得到回應,他們會不會真的對慕甜甜做了什麼?
他腦海中浮現無數條慘烈的社會新聞,甜甜還那麼小……早知道他應該給那些人錢,就算後面他們繼續找麻煩,也隻會找自己。
他越想臉色越蒼白,這地方到底怎麼進去!
他猛地扣住鐵絲網,失去理智般想将它扯開,常年經受風吹雨打的鐵絲鏽迹斑斑,細細一道陷在手中,手掌被表面粗糙的鐵屑勒出血痕。
疼痛使慕秋聲稍微清醒了一些,這樣不行……他沒帶刀…那就找塊石頭。
“哥哥。”
突然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闖入腦海中,那一瞬間,慕秋聲甚至以為他幻聽了。
“哥哥。”
聲音近了一些。
慕秋聲倏地看過去,隻見慕甜甜背着書包,衣裳整齊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
“……甜甜?”慕秋聲喑啞地喚道。
慕甜甜沒有見過這樣的慕秋聲,少年眼眶微紅,永遠笑意溫和的眸子好像被凍結成冰,冰層正一寸寸崩裂,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他連肩頭都在發抖。
他看起來比上次還要害怕。
或許說恐懼更合适。
慕甜甜輕輕握住他尤帶傷痕的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少年一把摟進懷裡。
她更加清楚地感覺到,他全身都在發抖。
“别害怕,沒事了……”
他為什麼要安慰她?明明他自己才是害怕的那個。
慕甜甜不理解。
但她喜歡和他貼在一起。
她用臉頰蹭了蹭少年的側臉,然後摟住他的脖子。
這是我的。
慕甜甜滿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