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宮格半是清湯半是辣湯，騰騰地冒着熱氣。慕甜甜鼻尖滲出薄汗，通紅的嘴唇不停地哈着氣，卻還是一筷子一筷子微紅的肥牛蟹棒往嘴裡送。

慕均吃另一口紅鍋，冰啤開了兩瓶，對着慕甜甜豎起一個大拇指，“甜甜，論吃，你是我們家的第一名。”

與之相比，江閱和慕秋聲歲月靜好得多。江閱将兩片娃娃菜放進清湯裡，看身邊的人咕咕喝啤酒，不鹹不淡地開口，“喝完這瓶不許再加了。”

“……嗝，”慕均動作頓時慢了下來。

“小心一點，”慕秋聲抽出面巾紙，輕輕擦了擦慕甜甜下巴上沾的紅油，無奈道，“慢點吃。”

慕甜甜慢不下來，都怪這些食物太上頭了，可惡。

最後結賬的時候，比預計花費多出了一倍。

吃飽喝足，江閱提出去公園逛逛，順便拍幾張照片。

慕均捧場，“好啊。”

公園離這塊不遠，步行大約二十分鐘左右。一路上不少有服裝店和首飾店，慕均一在玻璃外頭看到好看的就想拉江閱去試，江閱嘴上說“這哪裡好看？”，但還是會跟慕均進幾家看上去沒那麼奢華誇張的店。

五月初的天氣涼爽适宜，桐城綠化做得很好，天空不乏有鳥雀飛過，留下一串清脆的鳴叫。

慕秋聲和慕甜甜慢慢走在後面，慕甜甜手裡端着一盒哥哥剛給買的章魚小丸子，手起簽落一口一個。

慕秋聲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唇邊笑意淺淺。

這是他最向往的生活，一家人在一起，做什麼都很有意義。

等他長大了，他可以賺很多錢，給家人更好的生活，那時候媽媽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走進任何一家商店。

左前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欸！是那天的小夥子！”

慕秋聲擡起頭，居然是張大爺和他老伴。

“這小女孩是你妹妹吧？”張大爺很熱情，看着慕秋聲，又看向慕甜甜，突然疑惑地“嗯”了一聲，“這倆娃娃我是不是在哪還見過……”

老婆婆則關心另一件事兒，“上次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一直沒來？”

“……最近有點忙，”當時隻是随口答應，慕秋聲根本沒有想過真的去，這會毫無預兆地碰見，多少還是有些心虛。

兩個老人甚至都沒懷疑是有多忙能在逛街的時候遇見，再次約定，“那等你不忙的時候，一定要來我這吃頓飯。”

慕秋聲不忍心再忽悠他們，“要不還是算了？”

“那怎麼行，”張大爺立刻道：“上次多虧你送我回來，應該的。我老伴手藝好，你們嘗了肯定喜歡。”

老婆婆看向慕甜甜，想逗小孩幾句，卻在看見對方時愣了愣，“……小夥子，她真的是你的妹妹？”

慕秋聲一頓，想起對方是中醫，或許隻是看出了什麼沒有惡意。

“嗯，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

“聲聲！”

慕秋聲偏頭，江閱和慕均從店裡出來，手上還拎着一個包裝袋，“爸媽。”

兩人走了過來，疑惑的目光投向慕秋聲，“這是？”

慕秋聲剛準備解釋，張大爺已經将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再次邀請他們來吃飯，邀請的人數還增加到了四個。

慕均道：“大爺您别這麼客氣，我兒子也隻是随手幫個忙，您這樣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張大爺滿臉的熱情突然消失了一瞬間。

老婆婆終于從慕甜甜身上移開視線，“這小孩子你們從什麼地方領養的？”

這話問得極為唐突，江閱的臉色當即就冷了下來。老婆婆卻像沒有發現一樣，見沒人回答，繼續道：“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老婆婆與剛剛慈祥的姿态相比已經判若兩人，她神色凝重，作勢要去握慕甜甜手腕的脈象。

慕秋聲下意識攔在她面前，“婆婆你幹什麼？”

“聲聲你帶甜甜先走，”江閱将手裡的包裝袋遞給慕秋聲，扯了下他的手腕。

慕秋聲點點頭，牽着慕甜甜離開了。

“阿湘你這是幹什麼？”張大爺也反應了過來。阿湘婆婆還盯着慕甜甜離開的背影。

慕均和江閱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戒備。

張大爺一邊将老伴攔在身後，一邊忙不疊道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她學了大半輩子的醫，有時候有點魔怔，真的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

兩個略顯老态的身影走出很遠才停下，張大爺渾濁的眼中浮現出落寞，他無奈地搖搖頭，歎出一口氣。

又想起老伴剛剛異常的行為，擔憂地道：“……阿湘你剛剛怎麼了？”

“老張，”阿湘婆婆滿臉嚴肅正色，“我感覺那個小女孩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