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按下心中的那些不安,把一切歸咎于自己發燒太久神經衰弱,胡思亂想想多了。
這燒遲遲不退,黎初睡了一覺醒來還是37度9,身體沒有太多異樣,他還是爬起來去公司上了一整天的班,回到家很是疲倦。
“怎麼還在燒。”他看着溫度計苦笑,一動不動的37度9,遂加大劑量吃了兩顆退燒藥。
連綿的雨下到今天還沒停歇,看天氣預報還要下個三天。黎初怕雨天容易出車禍,就歇了點外賣的心思,起身去廚房随便弄點吃的。
他簡單下了碗面條,再加一把綠葉菜就算了事。
熱騰騰的面吃到嘴裡,黎初忍不住皺了下眉,倒不是廚藝不精做的不好吃,是有股怪味,像河水的腥味。平時很淡很淡,可今天格外的重。
黎初放下筷子,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重新涮了一遍面條,再吃起來好多了。
他将碗筷放進洗碗機,視線落在廚房的水龍頭上,擡手撥開開關,捧了一瓢水仔細嗅了嗅。
自來水裡确實帶着一股河腥味,讓黎初的胃部不舒服的翻滾起來。
這河腥味若是淡淡的似有若無,其實也并不難忍受。黎初自小生活在若河邊,曾經早已習慣了這個味道。
隻是他溺水後有了應激反應,從那一天起,聞到明顯的河腥味,他就胃裡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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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思考了下,不得不起身拿傘去一趟小區超市,主要是補給食物和水。
回來的時候,他提着一大包東西,踩着濕答答的腳印走進玄關,換鞋的時候,發現鞋底粘了一條水草。
“……怎麼會有水草?”黎初相當的困惑,他居住的小區與若河并不挨邊,甚至相隔兩三公裡那麼遠。
思來想去,隻當是小區裡的車輛駛過若河邊粘着了帶進小區,他又不小心踩着了帶回家裡。
黎初抓了個一次性手套,将水草提溜着丢進垃圾桶,強迫症般的沖洗鞋底,又洗了一遍手。
恍惚間,他感覺被沖洗的手指觸感很奇怪,黏糊糊的,像是舌頭用唾液仔仔細細的舔過。
他被自己這個惡心的聯想吓了一跳,連忙關水,擦幹淨手。
水流由大變小,逐漸淅淅瀝瀝,但沒有完全消失,反倒變到滴水的狀态,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砸,相隔的時間不短,聽得人心顫。
黎初想着這幾日幻聽到的滴水聲,摸着出水口想看看哪裡壞了,結果指腹摸到一點粘稠的綠色,是水藻。
他狠狠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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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水藻?”黎初喃喃道。
這水藻怎麼無處不在。昨天明明檢查了沒有,今天又冒出來了。
黎初蹙着眉萬分不解,洗幹淨手,關掉廚房水閘,帶上手套,把整個U型水龍頭擰下來看看。
他拿着扳手拆掉出水的零部件,濕滑的水藻迫不及待的湧了出來,黏黏糊糊的鋪滿了整個洗手池,甚至零星幾點飛濺到他的臉上。
黎初都懵了,愣愣的擦掉臉上的水藻。連濃重到幾乎要掩住口鼻的河腥味都被他短暫的忽略掉了。
“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有這麼多水藻噴湧而出?
可能是盯久了水藻,黎初感覺到屋子裡都暗綠了幾分,空氣裡也粘稠稠的,像無處不在的河腥味,舔舐着他的每一個毛孔,包裹着他難以呼吸。
黎初以為自己中毒了,驚慌失措的把水龍頭丢在一邊,遠遠盯了它兩秒鐘,見它一股一股的往外吐綠水,潺潺的浮滿了整個洗手池,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轉身沖出廚房,客廳不知何時濕潮潮的,蒙了一層薄霧,頭頂的燈光明明很亮堂,卻像光暈那般迷離,好像在夢中。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家裡有什麼東西在搗鬼?”
黎初原地轉了一圈,對自己這個住了二十多年的家都感到陌生,他的視線一凝,死死的盯住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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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結了一層水珠的窗玻璃上,清晰的印着一個手印,寬大修長,是一隻男人的手。
屋外淅淅瀝瀝的雨鋪灑在窗戶上,都沖刷不掉這個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