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貌無俗氣,但亦無特别可取的地方。”①
江木看着鏡子裡熟悉的臉,受到昨晚那個夢的影響,恍惚生出了一絲陌生的感覺。
他扯了扯臉,鏡子裡的臉頓時就跟着變得有些奇怪。讓一個面癱作出表情,本身就是一件強人所難的事。
他恢複了原狀,鏡子裡的人立刻也變得面無表情起來,看起來有幾分呆氣。
江木洗漱完,背上書包走出了門。
今天是高三開學第一天,行李昨天就已經先送到宿舍安頓好了。
江木關門之前,往家裡看了一眼。偌大的房間,一直以來隻住了他一個人,仿佛小說裡面無關緊要的人物,隻是因為要在後面起到作用,就被随意捏造出來,連人物背景都來不及填充。
單調,乏味。
一如他這個人。
江木鎖好門,像設定好的程序一樣,在經過鄰居家的時候,有些呆闆地沖裡面的人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聲音無特别的起伏,像再普通不過的石頭,噗通噗通地被扔進河裡。
窗口處很快露出了一張跟他一樣年輕的臉,隻是生得極漂亮。
“早上好,阿木!”對方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笑起來也有一股病弱之态。
崔涼是他的鄰居,從幼兒園開始,兩個人就念同一所學校。
不同于江家的冷清,崔涼說完話不久,他的媽媽就敲門進來,給他端來了一杯牛奶。看到窗外的江木,同樣笑着打了聲招呼。
“是阿木啊,早飯吃了沒有?阿姨多蒸了幾個包子,還有雞蛋,你帶着路上吃,小涼前幾天發燒了,我們已經跟學校請了假,要延遲幾天再去上學。”
崔涼的媽媽是個十分溫柔的女性,經常會在給崔涼準備早餐的時候,給江木也順便準備一份,還不會讓人覺得尴尬。
說完話沒多久,崔涼的爸爸就拎着豐盛的早餐走了出來,遞到了江木的手裡。
崔涼的爸爸是一名普通高管,平常喜歡看諜戰片,每周五下班都會買一束鮮花送給妻子,有時候也會發點無關緊要的牢騷。崔涼遺傳了父母長相上的優點與溫良的品格,他們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每一個人都被精心描述,連細微的缺點都叫人了如指掌。
江木道了聲謝謝,轉過頭,崔涼還在那裡看着他,想了想,跟對方說:“再見,我要上學去了。”
崔涼的眼睛随即彎了彎,對他揮手說:“過幾天再見。”
江木注意到他的手邊放了幾瓶剛吃完的藥,崔涼是藥罐子裡泡大的,所以家人對他也尤為珍視。
江木一邊走,一邊将早餐細嚼慢咽地吃完。有點奇怪,平時根本沒有想過,好像除了崔涼的媽媽給他準備的早餐外,江木并沒有自己做過早餐,或者在外面買過早餐。
早餐裡還有豆漿,将最後一口喝完,江木把垃圾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唰啦的聲響,是垃圾掉進垃圾桶裡發出的聲音。
“你好,同學!”
江木轉身,一張放大了無數倍的臉湊到了他的面前。也由此,那比崔涼還要更加绮麗的臉給人帶來的視覺沖擊也尤為強烈。
不過于江木而言,隻是覺得兩人之間過分近了,打破了陌生人應有的安全距離。他面無表情地後退了一步,而後将對方的臉在心裡比照了一下。
不認識,不需要交流。
江木做出了判斷,便無視了對方燦爛的笑臉,直接走開了。
畢竟,他隻是一個故事裡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路人甲隻需要在劇情發展的時候發揮上作用,其餘時間擁有極高的自由。這是江木今天早上醒過來,花了一個小時想出來的答案。
高三開學的前一天晚上,江木做了一個夢。
夢裡告訴他,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是以崔涼為主角的一本校園萬人迷小說。
崔涼由于身體不好,一直較常人更加虛弱。中考以後還生了場大病,導緻高一到高二期間成績沒有精力跟上去,也鮮少會住在宿舍。
即使是這樣,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對旁人的吸引。
在家人的照顧下,崔涼的身體漸漸好轉。從上個學期開始,他的成績也開始穩步提升。
少年人都是慕強的,崔涼在一次考試中奪得了第一名并再也沒有下去過後,越來越多的目光注意到了他。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三個人,也是這個故事裡的主要人物,分别是曾經輔導崔涼的學霸、跟他同寝室的舍友,以及高三轉學來的一名富家子弟。
他們被崔涼的優秀、美好的品格以及相貌所吸引,一起經曆了轟轟烈烈的高中時光。
至于江木,按照設定,他同樣應該是崔涼的愛慕者——開學前一天住在家裡,似乎就是為了第二天早上能夠跟對方。以及讓同樣愛慕崔涼的那幾個人得知他的存在以後,好好吃了一把醋。不過崔涼隻是拿他當普通朋友,那些愛慕者們知道以後,也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