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勒妮爾抵達小計山時，負責勘探的專家——她情人之一的秦瑟，已經為她掃描過出土的全部四個棺椁了。墓碑上刻“埃爾文·史密斯”的，和另一塊沒有刻字的墓碑所對應的棺椁裡空無一物。而“歐若拉·帕缇耶夫娜·奧克佳布裡斯卡娅”和“瞿霜”（即秋白）的棺椁裡則有各有一具腐爛了大半的人骨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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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塞勒妮爾想到這句詩。拿到【歐若拉】的CT圖，看到裡面的遺骸隻有頭骨還算完整，下半身幾乎全部消失，上半身隻有半邊可以看到連續的圖像，塞勒妮爾的心髒好像被時間之神狠狠揪住。缺血使得她眼前發黑，搖搖晃晃半天最終半跪在了地上。她的【歐若拉】真的不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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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心髒的供血，塞勒妮爾不僅看不見了，連大腦的神經元都不能繼續運轉。秦瑟喊她她充耳不聞。想扶她起來，她四肢僵勁不可屈伸。這次她不是因為思念過去而發呆，而是很單純的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如重啟的老電腦一般，在雪花中慢慢呈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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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驗屍嗎？”

秦瑟很直男不解風情的問道。既然【歐若拉】已經死了，骨頭都爛光了的事實讓塞勒妮爾很難過。那就給她一點希望吧。雖然墓碑上說棺材裡就是【歐若拉】，但萬一是替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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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把墓碑和棺椁都牽去瑞金的烈士公墓，重新安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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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樽棺椁裡沒有東西。墓碑上也沒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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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妮爾緩緩擡頭。他死的最早，1933年就不在了。直接去想還真不知道空墓會是誰的。不過有資格能跟歐若拉葬在一起的……艾倫，自己，瞿霜，奈歐斯。還有誰？

阿芙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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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個名字塞勒妮爾猛一激靈。艾倫早在1930年，就已經回去兩千年前修改曆史，以緻屍骨無存，沒人知道他存在過。奈歐斯是蘇聯英雄，所以有檔案明确記載了他活到了1959年，并且葬在車裡雅賓斯克。那時候歐若拉的墓地就已經被山體滑坡導緻的泥石流淹沒了。而歐若拉是阿芙羅拉的一部分，是阿芙羅拉的分身。阿芙羅拉和自己一樣棺椁裡空無一物，說明她大概率也一起轉生了！？

歐若拉的意識是回歸了阿芙羅拉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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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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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埃爾文’的棺椁。”

塞勒妮爾醒了醒神。想知道自己能輪回轉生的原因，或者說規律：

“看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是空的。是遺體腐爛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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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檢查到任何人體組織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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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全部勘察人員都是塞勒妮爾一人支付的工資。她說要給人開棺驗屍，沒有人反對她。埃爾文死在莫斯科，所以用的是30年代的蘇聯風格的棺材。沉重而樸素，深色木質，表面磨損的看不清任何花紋，鐵質把手被瑞金的濕暖氣候腐蝕成了渣。隻是在風中放了一會兒，就幾乎完全碎在了地上。棺蓋被撬開時，隻有一股冷藏了200多年的涼意撲面而來。用來支撐遺體的結構已經朽爛，而确實看不見任何屬于“人”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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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衣冠冢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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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秘書愛爾娜大膽向前，張望了她可以目視到的所有角落。這棺材怎麼看都像出廠了後就直接埋下去了，而沒有在裡面裝過任何人或物……這太奇怪了。公開網絡能找到的資料，說“埃爾文·史密斯”在蘇聯最高幹到了部長會議常務主席。雖然也不是個小官了，但具體他有多少貢獻不甚清楚，另外他出生自帕拉迪島，也就是【歐若拉】執政過的那個國家……

難道說他和瞿霜一樣，和【歐若拉】有些什麼不三不四的關系？但他可比【歐若拉】大了二十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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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着呢。我就在這裡。

塞勒妮爾看着“自己”的棺材和墓碑，一時無語凝噎。她在曆史上并不重要，改變了地球人類社會史的是“福音”，是内燃機和計算機……她甚至很難說自己前世的墓碑上，有什麼值得留下的，比姓名生卒年份更重要的信息。

她前世埃爾文時，并不是什麼革命烈士。他活到了61歲，隻是正常病逝而已。而瑞金的烈士公墓裡，祭奠的都是紅軍指戰員的英魂。她配不配，要不要把自己前世的墓放在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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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做衣冠冢吧。把‘他’和瞿霜的墳和碑原封不動的重新安葬去瑞金的公墓。無名的這碑……”

料想反正公墓也沒什麼遊客，沒有人會在乎公墓裡有沒有多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守陵人拿的是羅馬的編制和工資，也不會自砸飯碗。塞勒妮爾覺得自己無名小卒爾，不值得被史學家考究。瞿霜倒是個人物……可他竟然是曆史上唯一被認可被知曉的【歐若拉】的配偶！這種錯誤的曆史記憶就該徹底的消除！簡潔的解決了自己和情敵的埋骨的how, where, when, what問題後，塞勒妮爾緊盯着應該是屬于阿芙羅拉的空墳。

她表面上維持着冷靜，但内心熾熱——阿芙羅拉和他一樣，棺材裡沒有躺過人的痕迹。阿芙羅拉和她都死在【歐若拉】之前，她們的下葬儀式一定是由【歐若拉】主持的。沒理由故作神秘搞空墳。埃爾文屍骨無存，是因為投胎轉世消除了上一世的因果，而阿芙羅拉也是空墳……阿芙羅拉也來到了22世紀！

【歐若拉】和阿芙羅拉本就是一個人，【歐若拉】一定是回歸了阿芙羅拉！她做了那麼多事在全世界範圍内制造存在感，如果是【歐若拉】的話一定能意識到，想來見她。而阿芙羅拉跟他沒什麼苟且，所以就算知道她是埃爾文，也沒有興趣來找他。是了，這就是自己努力了近40年，還沒能感動上天的原因了！因為上天已經把阿芙羅拉送來了！隻是自己一直沒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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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羅拉……阿芙羅拉……”

輕念了兩遍對方的名字，莫名的熱流在塞勒妮爾心中熾動。她相信這玄妙的感受是阿芙羅拉果然存活于世的鐵證。阿芙羅拉活着就等于【歐若拉】還活着——

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