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脫離身體時,阿芙羅拉雖然什麼都觸碰不到,但“看”到的世界卻是豐富多彩。連【歐若拉】軍服上勳章的邊緣漸變色細節都能捕捉到。回到現實裡,握拳感受到自己現在是還在地球上,可能已經在共和國的勢力範圍時,視野裡完全的黑暗讓阿芙羅拉覺得好笑,而且不習慣。
雖然她身體的視覺能力在兩年多前就已經失去,但那之後沒幾星期,她就被白區的軍工人員發掘出了身為“姬”的特殊才能——她并不需要遵循過去的鐵律,即“姬必須處于鋼鐵造物概念上的内部,精神才能和對象同步”這個原則。所以,哪怕是一部帶有攝像頭智能手機在手邊,她都能直連上手機恢複視覺。
真正沒有視覺的時間對阿芙羅拉來說其實是非常短暫的。她并未學習,更沒有适應過盲人的生活。現在,她能連白區軍事内網的義眼被摘走,回歸盲人身份她難以适應,隻知道先活動手腳。因為沒有被戴枷鎖,所以知曉自己不是囚犯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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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嗎?”
阿芙羅拉對着遠離牆的方向喊了兩聲,沒有人應答她。但是沉息集中注意力聽有無響應時聽到的海風聲,讓她意識到自己現在還在海上——還在船上
既然是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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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阿芙羅拉常識和這艘新船精神同步來恢複視覺,但手搭到牆上就挨電,從手指一路麻到大腦的感覺,說明這艘船已經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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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舍是不可能實現的行為,就算有挂的她也做不到。不過既然船上有艦娘,對方應該是能及時通過内部監控系統看到她已經醒來了的。意味着她不用□□晾着。完成主線後,她有一瞬間的迷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是應該複習下台詞,準備好向共和國控訴舊社會的殘酷,表達自己對終于終于加入自由陣營的喜悅之情?猛然間她意識到了什麼,急慌慌的雙手捂臉。因為有在害怕,所以移動的很緩慢,在确認自己的容貌是否還完好無損。萬幸,至少她沒有摸到任何一處在喊疼,也沒有麻賴。摸到肩膀時她長長松了口氣,感覺好笑:
剛剛從核爆中生存下來,剛剛投降到敵人的陣營,剛剛從【歐若拉】那裡知道了些關于宇宙終極命運的二三事。結果,她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毀容。
雖然以女人的身份活了快60年,但那些歲月裡她很少有真正“活着”的感覺,自然也不會融入身份。沒有可靠的社會關系,沒有親近之人。她很難感覺到那些時光是真實的,她隻不過是玩了一場漫長的,叉不掉女性第一視角的角色扮演遊戲。就算完全忘掉,清檔這段無聊又惡心的遊戲經曆也沒有問題。她應該還保持着前40年的男性心理……
在性别倒錯的福音紀元22世紀,在意自己的外在容貌反而是男性心理了。但不管怎樣,這短短不到2個月的真有性生活,幾乎就消磨光了她在生命的頭四十年裡所保留的下的立場與習慣。【歐若拉】的前車之鑒曆曆在目,她也并非沒有早就做好完全雌堕的心理準備。她現在是有些愧意,在天上跟【歐若拉】閑扯多元宇宙時,她情不自禁的拿斯捷潘跟【歐若拉】談過的男人做比較……那能有什麼可比性?
她怎麼能拿斯捷潘跟他們作比較?她才不在乎什麼大英雄或者人民英雄之類無聊的頭銜,【歐若拉】同樣不在乎。能有山盟海誓的愛情,完全是出于人格三觀上的合拍。在一起會覺得溫暖,分開會很孤單。是她小心眼妒忌【歐若拉】,所以才不自覺想壓【歐若拉】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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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斯捷潘現在被帶到哪裡去了。放下手後阿芙羅拉抓着床單心有憂慮。她沒有黑點。關于戰機攻擊平民區,白區早就辟謠撇責任說是飛行員個人原因不是他們在搞國家恐怖主義了。而且起義擡頭她放第一位,共和國也發聲明了說她無罪……但斯捷潘卻是跟紅海軍周旋了好幾年,光他指揮擊沉的主力艦就有好幾艘,其他輔助船隻更是不可估計。紅海軍那些道德敗壞的艦娘恐怕早就對他恨之入骨欲先X後殺。他還是白區特工,真真切切的知道些共和國感興趣的白區軍事機密……
真不敢去細想在她求得塞勒妮爾的總統特赦令前,紅海軍會怎麼好好“審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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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微希沃特每小時。艦長,艦外空氣中的輻射值已經低于警戒臨界值,可以着手船體清理工作了。”
“看到了。已經在淋洗艦身了。海皇姬剛剛醒來立刻就試圖奪取我對艦體的控制權,雖然隻試了一下沒成功就放棄了,但我還是擔心。不過,我之前就已經向地面申請了套頭甲,她們已經派飛行員送過來了,你去安排幾個人,接引指導下飛行員降落。”
“我知道了。那現在海皇姬?”
“她沒什麼其他動靜。也許是我多慮了,所以這幾分鐘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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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艦船的操控,隻需要艦姬一個人就夠了。但“兩萬裡”号是特種工程船,專門負責打撈落海艦姬的核心艙。要兼顧設備的使用與友方單位的聯絡,使得船上有包括艦長在内三十個人,負責維持工程船作為船以外的功能。頭一次在實戰中進入核污染區域,讓每個人都如臨大敵,盡管艦姬一人就理論上可以注意到每一處船體是否有核防護缺陷,但艦員們還是過于緊張,全副武裝着防護服,各自把守在了船殼理論上薄弱的位置,密切注視着船内外輻射指數的變化,以備不測。她們并不是很專業。隻是因為是離核爆地點最近的特種工程船,因為是軍令所以硬着頭皮也隻能執行。還好艦姬也是艦長的貝爾技能娴熟,所以金剛鑽把海皇姬号開膛破肚取出核心艙的過程沒出一點意外。
按理說怎麼都應該有人照顧海皇姬給她講共和國的俘虜政策,但艦上的人沒一個是文官,無一例外都是技術人員工程師,所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做了縮頭烏龜。隻有職位是大副的朱麗葉在知道海皇姬清醒後有要去主動接觸她的意思,但艦長卻要她先安排迎接帶了“頭甲”來的飛行員。姬并非不會作惡,而“頭甲”是頭盔形狀的電子枷鎖,能防止姬和押送她們的載具同步。雖然上級是不希望把海皇姬當犯人對待,但艦長決定對自己的船員安全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