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陸舟就跑來秦隽的院子,如往常一樣給他當陪練,直到一套刀法耍完,秦隽身上冒汗,兩人才停下。
秦隽丢下刀,捧起茶盞噸噸噸灌了兩杯茶,這才緩了緩,“翌航,你刀法又精進了。”
陸舟是不愛講話的,但是秦隽的話他每一句都會很認真的、抱着最誠懇的态度去回答,這次也一樣,
“陸舟刀法一般,隻是公子武藝太差。”
秦隽:“……”
秦隽又灌了一杯茶,面不改色糾正陸舟,
“翌航啊,下次你要說,‘公子的武藝已經很好了,隻是陸舟太厲害了’,明白嗎?”
陸舟沉默一瞬,聽話改口,“公子的武藝已經很好了,隻是陸舟太厲害了。”
秦隽樂了,一下子笑起來,正想誇陸舟幾句,就見徐靖慢悠悠走過來,聲音裡壓抑着笑意,
“從不妄自菲薄,阿隽的心态師兄自愧不如啊。”
秦隽眨眨眼,知道他剛剛說的話都被徐靖給聽到了,若是旁人他還要害臊一下,可若是徐靖,那便無事發生。
大家知根知底,着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師兄怎麼大清早就過來了?不會昨晚又熬夜看賬本沒睡吧?”
說到這裡,秦隽就苦口婆心,“師兄,咱們已經很有錢了,真的,你别那麼拼,老熬夜容易衰老!”
徐靖白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說,“有錢?我怕我賺再多的錢都不夠你揮霍的!今天一大早就聽說你又要鐵匠坊鼓搗什麼東西?”
說到這個,秦隽可就來勁了,他兩眼放光道,“師兄,我跟你說,我這次真不是瞎胡鬧?我,覺醒了!”
徐靖:“???”
秦隽神神秘秘說,“昨夜我腦子裡靈光一閃,一下子就把許多事都想通了!哇,簡直是醍醐灌頂啊!我甚至覺得自己去仙境走了一遭呢!”
秦隽從小到大,嘴裡常常不自覺說出陌生的詞彙,腦海裡浮現起新奇的想法,但是有的能成功,有的卻想不通原理而被迫擱置。
但昨夜之後,他就一下子全想起來了!
不過提起前生可都是淚呀!如果記憶裡是自己的前生,那也太倒黴催了,每天不是暴風讀書就是泡在實驗室裡做研究,比莊子外看門的老黃狗活得都累!
這輩子可得好好享受,珍愛生活每一天!
徐靖:“……所以呢?你這次又在做什麼?”
秦隽眼含期待,“我要做一口鍋!等做出來了,我請師兄你吃大餐!”
這個時代還沒有鐵鍋炒菜,大多是煮、煎、炙等做法,廚子手藝純熟的話也不是說不好吃,但總是不如炒菜口感豐富的。
秦隽今天一早看到桌上的煮菜,回想起香噴噴的炒菜,那是一點不帶猶豫的跑鐵匠坊,要求鐵匠給他弄個鐵鍋出來。
鐵可是貴重物,就算這些年朝廷不像樣,對鐵管控松散許多,那也不是誰都能弄到手的,更别提打一些奇怪的東西了。好在秦隽在莊子上地位超然,一接到命令,鐵匠坊就按着他的要求火熱開工了。
估計今天中午就能吃上炒菜了!
大餐?
徐靖沒放在心上,他看着興緻勃勃的秦隽,忽然歎氣,“你真要去冀州?”
秦隽臉一僵,忘了還有這茬事呢!
他揉了揉臉,忍不住歎氣,“去呗,我老早想出去轉轉了,咱就是說,我一大好男兒天天在家窩着,那叫什麼事呀。”
可惜了他剛燒出來的大鐵鍋……
徐靖無奈,若平時秦隽要出去跑,他也不會說什麼,可近日局勢越發不妙了。
“趙老将軍……有一消息我并未告知師父,怕他老人家憂思過度,但你若要去冀州,便不得不提……”
秦隽一點就透,瞬間想到了關鍵點,“該不會……趙老将軍死後,涼州那邊尚未安排新的統帥吧?”
說着說着他說不下去了,朝廷不至于這麼作死吧?
然而看着徐靖無奈又凝重的神色,秦隽臉漸漸沉了下來,“邊軍無帥,胡人随時可能破關而入,他們想找死嗎!”
徐靖語氣含着厭惡,“縱使涼州苦寒,可那五萬涼州軍卻是香饽饽,沒有一番争鬥,怎麼可能輕易定下人選。”
忠臣良将不得重用,反而谄媚者青雲直上,朝中權力鬥争嚴重,已經完全不顧大局。
這段日子外界不會太平,武陵太守史廉史德清是燕老門下弟子,他們在這裡能避開許多麻煩。
秦隽沉默了,一下子明白了徐靖的意思,無奈道,“怎麼想過個安生日子這麼難!”
徐靖:“誰想活在亂世呢?但武陵還算安定,你老老實實待在家,一時半會,麻煩也找不到我們頭上。”
秦隽揉了揉眉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師兄,亂世是避不開的,史太守……未必靠得住,我們唯一能做的、必須要做的,就是在天下大亂前,再多争取一些籌碼!”
秦隽很認真,“我要去外面走一趟。”
“你心裡有數就好。”
徐靖聞言反而笑了,他細細品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阿隽這話言簡意赅,頗有道理啊。”
秦隽這下真不好意思了,“咳,這是個小女孩說的,我隻是恰好引用罷了。”
可歎他上輩子是個純理科生,從小到大一直在跳級,要說文采那是一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