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窦昌便在州牧府裡給秦隽和他的護衛們安排了客房,秦隽也不推辭,畢竟明天早上要去調兵,住這裡更方便些。
回到分給他們的小院子,确定隻有自己人之後,秦帆有些疑惑,“公子,我們為何要大老遠跑過來為窦昌送禮啊?”
他剛剛就很想不通了,公子以前和窦昌分明沒有交情,為何又是給送禮,又是給窦昌出謀劃策的。
一開始,公子因擔憂關中形勢才來冀州,千方百計想找窦昌借兵。
可要是按公子所說的,窦昌如果不想被朝廷挾制,就必須出兵,而且朝廷也不會放着都城不管,到時候各州相繼派兵入關中,再有趙将軍在涼州配合,胡人根本用不着公子操心呀。
旁人以為公子要救兄長,所以才這般謀劃,可他們是知道的,公子根本沒有什麼兄長要救。
那麼公子來冀州一趟,不是多此一舉嗎?
不隻是秦帆疑惑,其他幾個人,包括陸舟和腦子最靈活的秦一,也都不能理解。
秦隽喝了口茶,“連你們也相信了?可我說這些,都是忽悠他們的。”
衆人大跌眼鏡,“啊?”
“我想力排衆議讓那些謀士們無話可說,因此才說朝廷會下诏讓各州勤王,”秦隽苦笑,“可是,要我分析,朝廷根本不會下诏勤王,更可能是,斷尾求生!”
秦一腦子轉的最快,他咽了咽口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朝廷要是有膽氣收複關中,就不會不戰而逃了……”
要知道,那時候胡人距離長安可還有好幾百裡呢,長安重重關隘攔着,朝廷愣是早早跑了。
旁人聞風喪膽,他們卻是風還沒吹過來就先吓跑了,莊子上的老鼠都比他們膽子大!
秦隽也很無奈,“而各州出兵……我們離其他州郡千裡之遙,對各州主事者了解也不多,很難判斷他們會怎麼做,若他們一直不出兵呢,甚至我們連趙玄如今的情況也不知道。”
陸舟皺眉,“若是那樣……”
秦隽輕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若諸事不順,我們借來的這五千人,就是關中千萬生民的最後生機。”
衆人都沉默了,秦隽看他們一個個苦大仇深的模樣,反而笑了。
“行了,我說的這是萬一、萬一!”
他眉目含笑,語氣有些懶洋洋的,聲音輕的像庭外微風,“咱們也就來回忙活幾天,要是能救下關中千萬人性命,這多劃算一件事呀!”
“行了,都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都記得早點起床啊!”
一直把人都打發走,秦隽才松了口氣,一手揉了揉眉心,栽倒在了床上。
……
第二日清晨,秦隽就帶了窦昌的手令去調兵。
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各地人口是減了又減,五千兵聽着不多,但這已經是高邑這邊一半的兵力了,财大氣粗如窦昌,手底下也沒有那麼多兵。
按他預期能借給他三千兵就不錯了,沒想到窦昌這麼大方!
“呼!”
“好!”
秦隽一到大營,遠遠将瞧見練武場上一群年輕漢子圍着兩個人在喝彩起哄,那兩人應當是在摔跤比試,周圍人一個個揮舞着手臂,滿臉的躍躍欲試。
領路的是窦昌的親衛,他指了指摔跤兩人裡的一個,“那就是許将軍了,大人昨夜已經通知過他了,秦公子直接去尋他就是。”
秦隽聲音含笑,“好,辛苦小哥陪我來這一趟了。”
他說完,秦一非常自然地拿出一個荷包塞給了親衛,“眼看着要入夏了,這是公子一點心意,小哥拿去喝頓酒,也好消消暑氣。”
親衛掂了掂手裡的重量,臉上笑容越發濃郁了,“秦公子有心了。”
說着,他若有若無的看了那摔跤的人群一眼,“這許将軍啊,雖然也出身并州邊地,為人卻非常的沉穩可靠,很有主見,乃是主公最欣賞的幾位将軍之一,這次賈先生推薦他跟公子去關中,定然是萬無一失的!”
秦隽心思一轉,茲事體大,賈誠人品應該是可信的,這許屹應當不是什麼屍位素餐之徒。
“州牧大人手下兵強馬壯,無論哪位将軍都是極為出色的,秦隽信得過。”
說話間,那邊似乎也比試完了,喝彩聲山呼海嘯一般傳來,連陸舟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秦隽等人走過去,士兵們一瞧他們身上的錦衣,聲音就漸漸小了,讓出了一條道路。
親衛道,“許将軍,這便是昨夜主公傳信說的秦公子了。”
許屹拿着汗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大步朝着他們走了過來,笑容爽朗,聲音洪亮,氣勢十足。
“哈哈哈秦公子,久仰啊,昨夜你那煙花,可是給我們開了眼了!”
秦隽笑着跟他寒暄了幾句,窦昌親衛看向許屹,“按主公的意思,最好這兩日就出發,時間緊迫,不知許将軍事情安排下去了嗎?”
“軍令豈敢耽擱,昨夜消息傳了下去,卯時校場就點完兵,午時就能走!”
許屹一臉的躍躍欲試,“太長時間沒打仗,大家夥都盼着活動活動筋骨呢!”
秦隽也想早點走,“許将軍言之有理,兵貴神速,局勢不等人,午時就開拔吧。”
其實按秦隽的了解,軍隊出征這等大事是必須要做好事先準備的,軍備物資、幹糧等都要檢查好,特别是兵刃甲胄等,按理說一上午是斷不可能收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