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琢磨了一會兒,在一帆風順四人裡環視一圈,看向了最沒存在感的秦順。
秦順這人很奇怪,明明就站在那裡,但旁人總是無意識忽視掉他,路人甲的程度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
他辦事不會引人注意,派他去剛剛好。
“秦順,你即刻出發,去一趟弘農,将我們先前籌到的糧食運來三分之一,順便按秦一登記的人數制定大中小号服裝,制服标準……就按莊子上的部曲形制,統一使用黑色三号細麻布。唔,再調來一部分常用跌打損傷藥物,聘兩個不錯的廚師。”
秦順沒想到公子竟然想起來給他派活,頓時激動不已,“是,公子,我一定把事做好。”
秦隽輕笑,“當然,剛剛那些,并不是你的主要任務,你要時刻注意豫州那邊,以及各州郡的動向,弘農據此地快馬不到半日,你隻要收到消息,連夜也要把消息送來,明白嗎?”
“公子放心,秦順定不讓公子失望!
如此過了一日,秦順離開的第二天夜裡,派人送來了最新的情報。
秦隽還沒有休息,他對着皎潔月光一目十行看完帛書,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掃了眼篝火對面的許屹,也不瞞他。
“五日前,陛下下旨令中郎将孫吉攜三千精兵入關收複長安,并派遣使者前往各州求援,約定于五月二十七日,也就是七日後在潼關會師,共讨胡人。”
他意味不明道,“而孫吉此時,還未出洛陽。七日後……長安百姓都投一輪胎了吧,嗯,很符合我對朝廷的印象。”
許屹隐約聽出來了秦隽話裡嘲諷的意味,但他此時對秦隽的心态很複雜,是又感激又懼怕的。
感激他沒有直接送他們兄弟去死,懼怕他缜密的算計和果決的手段。
他也不敢猜秦隽此時的話究竟何意,更不敢想秦隽為什麼對他不遮不避,隻好默不作聲隻當沒聽到。
秦隽也不在意,而是自顧自又取出來另一卷帛書。
“瞧,薛丞相果然已經收到我借兵入關的消息,哦喲,連明遠回涼州的事他也知道了,還提醒烏利吉盡快撤退,小心涼州,真是胡人的好狗,可惜啊,消息讓我給截了。”
這下許屹更不敢吭聲了……
秦隽說着,拿着帛書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天雲絲。”
這還是他們徐氏商行的獨門貨物,屬于高級奢侈品,隻有頂級世家豪族用得起。
是外面是珍稀布料,他這裡卻多得很。
秦隽看着這卷帛書,眼神一動,計上心頭。
他回到營帳翻出來一件天雲絲的外衫,裁出一塊大小一模一樣的絲帛,照着帛書的字迹,唰唰唰提筆寫了一封新的密信。
兩卷帛書對比,除了内容不同,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出不同,仿佛出自一人之手。
秦隽将僞造的密信卷起來收進竹筒,封上蠟,讓人把許屹叫了過來,詳細商讨作戰計劃。
直到月上中天,許屹離開是心神都還是恍惚的。
秦隽将回信封好,“秦風,你現在就出發,去落雁峽,明遠和涼州軍都在那邊,你把這信給他,告訴他烏利吉身邊有我們的人,他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是,公子!”
秦風轉身離去,秦隽繼續道,
“翌航,還有秦帆,你們留下,許屹這邊,全權由翌航指揮,就按我們先前的計劃。”
陸舟遲疑,“交給我,公子呢?”
秦隽理所當然道,“我當然是去長安,烏利吉身邊的那個内應就是我啊。”
陸舟:“???”
他幾乎想都不想,“不行,公子怎能以身犯險,至少也該我和公子一起去。”
“哎呀你不能去,你去了許屹這邊沒人管着,萬一出什麼幺蛾子,公子我這幾天就白幹了。”
陸舟皺眉,“公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長安、胡人、許屹……這些都不算什麼。”
秦隽扶額,“不行,都走到這裡了,計劃必須完成,我心意已決,翌航你不必多說了,你必須留下,别的不談,就你這冷臉的模樣,跟我去了反而壞事,要是真擔心我,就認真做事不要出差錯。”
陸舟無法忤逆秦隽的命令,但他絕不能看秦隽一個人去長安,這太危險了。
“公子身邊必須要有人保護。”
秦隽擰眉想了想,“那這樣吧,正好秦順送來的糧食到了一批,明天要送去玉龍山,我也一塊過去,讓韓飛白跟我去長安。”
陸舟手握緊了刀柄,“可是韓飛白為人粗魯,桀骜不馴……”
“沒事,他功夫應該是不錯的,聽話就行,也不需要他太講究。”
陸舟還想說什麼,可他平時就不怎麼愛說話,真是話到用時方恨少,現在想勸秦隽,都不知道怎麼勸。
第二天秦隽就跟運糧隊一起去了玉龍山。
按着秦一給的簡易線路圖,他們七拐八拐拐進了一個山谷,林木茂密、山泉清冽,而且非常隐蔽,不得不說這确實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