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古月懸挂于夜空之上,寥寥可數的星星相伴。
深山之中,枝葉交疊,微弱斑駁的月光僅能照到方寸,林間飄起的霧氣更顯此地昏暗玄迷。
“嗷——”
直到虎叫聲驚起飛鳥,林中不知名的聲音交織,此起彼伏,動物紛紛躲回巢穴,不敢出門。
“刷——”
一矯健的黑影在樹林間飛快奔跑着,他的步履慌忙,似在逃命。腳下不斷發出“咔嚓——”斷裂聲,那是枯枝被踩碎的響動。
月光将樹影稀疏之地照亮,那是較為陡峭的坡,少年無路可走被迫停下,石子滾落昏暗的坡下。
少年恐懼回頭。
老虎的樣子逐漸在月光下清晰,那深邃的眸子是興奮,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獵物。
少年狼狽喘息,他手中握着的刀因為恐懼止不住的顫抖,腳一步一步後退。
手臂鮮血一滴一滴落在枯葉之上,激起不遠處老虎的兇性,它沖向自己的獵物。
“啊——”
少年匆忙躲閃,慌亂間他踩到一顆石子失去平衡跌下坡,坡上灌木雜草叢生,少年滾落到半山腰的平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識。
月光被烏雲覆蓋,天空飄起淅瀝的雨,越下越大,血漸漸染紅泥土。
老虎下坡欲要叼走食物,一道白光刺眼,它匆匆後退了數米之遠。
黑夜中半山腰上憑空落下幾棟建設,正前方圍欄門内,大大的“急診“二字,紅光不滅,它是這黑夜中最具耀眼的光芒。
急診科内燈光通明,如同白晝。
以這座醫院為中心,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老虎的步伐。
——
醫院内。
席嶼是被嘈雜的雨聲吵醒的,睜眼是燈光有些刺眼,她伸手遮擋。
緩了好久,席嶼再次睜開眼,她扶着旁邊的瓷磚牆壁緩緩從地上爬起,環顧四周空蕩的醫院。
外面大雨還在下,雜亂無章。
黑夜霧氣萦繞,它遮擋着光線,看不清遠處。醫院走廊空無一人,風透過窗吹進,透着幾分寂靜的寒。
空蕩的走廊寂寥,沿途科室門是都緊閉不開,每間屋子裡都空空蕩蕩,沒有人的影子。
這完全不是一個三甲醫院急診科該有的樣子。
席嶼疑惑由心而生。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病人呢?
急診科這是集體曠工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席嶼腦海中蹦出,卻沒有人替她解答。
席嶼今年二十六歲,初高中跳級,一路暢通進入了京都醫學院,之後一路本碩博連讀,年僅二十三歲就完成了全部學業,是人們傳說中的學神。
輪轉結束,她現在是京華附屬三甲醫院的一名急診科醫生。
席嶼突然想起來了,今個她剛連着48小時的工作結束,席嶼本來已經要回家了,半路上又因遇上連環車禍被叫回急診。
最後,她又連着做了四台急診搶救手術,出了搶救室後她體力不支,直接靠牆蹲下睡着了。
路過搶救室,透過窗,裡面病床整齊,很幹淨整潔,但沒有一個病人。
這不是一個搶救室該有的樣子。
席嶼心裡有些不安。
她走到護士分診台,上面整潔幹淨,不像有人活動的樣子。
急診大門外的路燈将周圍幾米外的水泥地照亮,昏暗的白霧遮擋了遠處的視線。
霧中沒有記憶中城市燈火闌珊的高樓大廈,沒有車聲鳴笛,隻聽見大雨拍打樹葉産生此起彼伏的聲響。
席嶼:我就睡了個覺,怎麼整個醫院都變得怪異了是怎麼回事?
一個不好的想法從席嶼的腦海中蹦出——
該不會是自己熬大夜後猝死到天堂了吧?
席嶼趕忙伸手掐了一下胳膊,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嘶——”
“我去,好疼!”
席嶼痛得龇牙咧嘴。
我的天!
這不是夢!
“有人嗎?”
席嶼朝空蕩的急診大喊,回答她的隻有外面淅淅瀝瀝的大雨。
陰森闊怕!
為什麼就她一個人來了?
好歹來個伴啊!
不知是不是因為席嶼的話靈驗了。
“席嶼!!!”
“席醫生?!”
席嶼正想着出去看看,走廊一處傳來聲音。
席嶼下意識轉頭看向一側走廊,遠處走來兩名穿着深藍色手術衣的男子。
最前面的男子帶着粉紅小豬的手術帽,藍色醫用口罩看不清樣貌,一雙眼睛極其犀利。
他身後的男生同樣穿着,隻是沒帶口罩,他戴着銀色圓框眼鏡,看着像實習生,那雙眼睛帶着學生獨有的清澈。
等人走近,席嶼認出了來人,是麻醉醫生杜帆,她在手術室規培時,她在12号手術室當釘子,而手術的麻醉醫生,大部分都是杜帆。旁邊的年輕小夥席嶼也認識,是杜帆的實習生,徐臨明。
杜帆與席嶼是同一個醫學院畢業的,不同的專業,杜帆比席嶼大好幾屆。
“席醫生?!”
三人轉頭。
隻見一個女士,她穿着綠色的護士服,口罩下的眼神自帶威懾,她太熟悉這雙眼睛了。
她是急診科的姜護士長,姜敏,今年四十二歲。
幾人聚集圍在一團,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迷茫。很明顯,在場的四人都對這空空蕩蕩的急診十分困惑。
睡一覺起來這麼都變了!
杜帆開口嘀咕:“我難得可以偷個懶,怎麼就發生這麼怪異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醒來就已經在這了。”姜護士長撓頭,對這個陌生的環境也很疑惑。
此刻外一道劃破天際,徐臨明被這突然響起的雷聲吓到打了個激靈,往他帶教身後躲了躲。
杜帆:出息!
漆黑的天空有那麼一瞬亮了,席嶼借片刻的亮光看見了醫院門外茂密的樹影。
戳戳——
正思索的杜帆感覺到手臂戳他,他在席嶼震驚了目光中看向他身後背對着的大門。
又一道閃電再次将黑夜點亮。
杜帆身體抖了抖。
他看見了啥?!
“老老師......我是不是眼花了?”徐臨明結結巴巴,難以置信。
四人往門外走去,門是主動的,門外瓷磚地幾米開外樹林環繞。
狂風大雨中,樹影搖曳,葉子在雨中不斷經曆拍打,沙沙作響,随後墜落。
隻有一條坑坑窪窪的小道,連接着一眼望不見的黑色深林中。
在急診科三年,席嶼再熟悉不過急診科的布置了,不管内外。
這樹林!這泥地!
急診科幾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