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劫後重生少不了你,我會讓他們各自回去鎮守。”蓑衣客道,“前些天,我尋到一位老友得一占蔔,說帝國的氣運在北方。”
“北方...”白瑤摸了摸下巴,“真是天将降大任啊,也不知扶蘇公子擔不擔得住?”
蓑衣客點頭,“我們會暫時隐蔽,近來羅網勢力大增,行事異常活躍嚣張,大小姐切記小心行事。”
白瑤抱拳,“有勞漁叔挂念,我記下了。”等再擡頭時,身邊的幾個人影都消失了。
“這幫家夥實力增長得真快啊。”餘光掃到邊上不容忽視的一抹巨大的白,“阿玄...你不跟着玄叔走嘛?”
玄虎很老實地坐在她面前,大腦袋一下一下地拱她,姿态異常乖巧,擺明了是要留。
白瑤按了按太陽穴,“知道了知道了,事先說好哦,不許吓人,不許咬衛莊,不許粘聶哥哥。”
“嗷——”
玄虎擡爪就邁步朝據點走,白瑤感覺自己白費了口舌,這蠢虎肯定一字都沒聽進去,“喂!等等我啊!”
墨家衆人直勾勾地盯着白瑤身後的大白虎神色凝重,還是高漸離輕咳一聲,“既然小白身體恢複可以照顧,這白虎養在她院中也是可以的。”
玄虎似乎聽懂了似的,虎尾在屁股後面輕輕地一甩一甩,面相都憨厚了幾分。
盜跖道:“喂...它不會聽懂了吧?”
大鐵錘吓得一激靈,“就你多嘴。”
倒是玄虎本虎比較自覺,非常老實地趴在白瑤身後,趁衆人落座議事時,湊到邊上的雪女側面輕輕嗅人。
雪女看起來柔弱,實際上膽大得很,反過來看着白虎眨了眨眼,玄虎立刻溫順地頂了頂她肩膀,哪有半分叢林之王的嚣張?
“其實阿玄跟我審美接近,”白瑤小聲趴在雪女耳畔說小話,“都喜歡漂亮姑娘呢~”
雪女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那它還挺有眼光。”
班大師道:“小白已經蘇醒的事很快就會傳到别的門派耳中,小白,你依舊是墨家子弟,如果你願意說明出現在嬴政身邊的緣由,我們會去跟其他門派講清楚。”
白瑤道:“首先,我并非被迫入宮,入宮前我去過漠北幾趟不知各位可還記得?”
高漸離當初就覺得此事有蹊跷,“确有此事。”
“如今鹹陽城中有兩派,一派以李斯為首的文武官,擁立長公子扶蘇;
一派以羅網為首主管内政,是中車府令擁護十八世子胡亥。”
白瑤道,“我們江湖人按理不該涉足朝堂之争,但如今嬴政病入膏肓,李斯雖不是仁義之人,但其政績斐然,是不可多得的治國之才。而羅網勢力太強,一年前,我在宮内的朋友傳出了嬴政病體垂危的消息。”
白瑤飲了口茶,将一年前的突然消失緩緩道來。
一年前宮中傳出消息給她,說嬴政頭疾久病無醫,焚書令便是有有心之人趁頭疾發作誘導嬴政屠殺儒家。
她與扶蘇公子早有不可違背的約定,為此,得知消息後便立刻動身入宮,以特殊藥方輔以星魂的陰陽術幫助,暫時穩定了嬴政的病情。
而真實目的則是為了暗中調查羅網在宮中的根系,并給漠北的扶蘇公子喘息之機。
隻是想不到,嬴政并未因重病取消東巡計劃。無奈之下她隻能随行以防萬一,卻不想江湖中的刺殺計劃已經漸漸成形。
原以為青龍計劃還需幾年時間完善,不想路遇青龍加之先前替高漸離雪女僞造假死證據身份暴露,隻得以此為由脫離嬴政與陰陽家的掌控。
班大師聽完,很難想象這些話的背後是多少徹夜難眠。老人家重重地歎了口氣,回來了就好啊...
但墨家自成立之初便教導弟子兼天下、愛衆生。
小白已經婉轉地表明了她的立場,如果墨家不想交出小白,就意味着——墨家與小白是一樣的,站在了扶蘇一黨背後。
這些曲折高漸離又何嘗不明白?
墨家百年避世,如今亂世已至,原本該從兵戈間穿行守護百姓,如果容納了小白,就意味着要與王權之争緊密關聯。
那時的墨家,還能不能做到兼愛衆生?
說了一通,白瑤心裡也清楚,在座的各位多少被秦王室迫害,幸得墨家幫助才相互依靠存活至今,現在如果要他們放棄對秦王室的偏見是不可能的。
但世事翩跹,若是墨守成規,亂局降至,遲早反受其害。
“班老頭,我畢竟弄壞了青龍,如果以此将我逐出...”也不失為合理的安排,她想說。
“小白...”班大師知道她要說什麼,開口打斷了她。
白瑤平靜地看着班大師,班大師握拳不語,看向一旁執掌墨家戒律的徐夫子。
徐夫子皺着眉微微點了下頭,以此為由确實足夠将小白逐出墨家,可若是如此作為,墨家又與三年前何異?
“哎...”班老頭歎了口氣,“小白先回去歇息吧,我們會開啟天志。”
“好。”白瑤抱拳離開,地上快打瞌睡的玄虎滾了起來跟着她一颠一颠地回去了。
回去後,白瑤枕着手臂躺在房頂看星星,下面的阿玄幹瞪眼上不去,隻能無奈地啃桌角洩憤。
白瑤本該喝止它那“暴行”,但心裡亂得很,咔哧咔哧的啃咬聲像是給她心裡的煩悶添了把火。
“阿玄,你安靜一會吧。”
下面啃咬的聲音立刻停了,白瑤微微疑惑,蠢虎今兒怎麼這麼聽話?
但總算安靜了,她就繼續躺在上面看星星。
“說起來,陰陽家還是有點好東西的,阿玄,我幫你測測姻緣吧?”
反正悶着心煩,不如幹點好玩的事舒服舒服。
“我算算哦,我們現在的所在如果換成星宿的話在...啊,那一小片!然後加上星圖,紅鸾星的話就在...”
白瑤一個鯉魚打挺,“在這院中?”
什麼情況,星宿圖她背了好幾十遍,不可能背錯啊?
“喂、阿玄你這小色虎,是不是喜歡我!”
她爬到屋檐附近向下看去,冷不防掃到坐在石桌邊喝茶喝到一半被她發神經震驚到的...衛莊。
而阿玄就非常憋屈地蹲在院角,一臉委屈。
白瑤腦子裡轟的一聲,陰陽占星術不能針對個體,隻能算大概方位,如果方位沒錯、星圖也沒錯,她剛剛算的難道是...
衛莊的?
老天似乎跟她開了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