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早将圖紙爛熟于心,前面一段路沒有任何标注,恰恰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二人周遭突然生出濃霧,衛莊橫劍在前,赤練站在他身後警戒四周。
幾息的工夫,濃霧從無到伸手不見五指到迅速散去,仿佛有人操縱一般,又像是隻為了某人的粉墨登場鋪設的高台。
一對人影出現在路的盡頭,衛莊用餘光看了眼赤練,對方看來就是這條岔路的陣眼。
還算是陰陽家的風格。
低沉孤寂的聲音打破了雙方的沉寂,同時也撥動起衛莊陳年的舊憶。
“我們之間或許應該說...許久不見,想不到久别重逢是在這個有失風情的地方,衛莊閣下。”
湘君從陣眼中走出,身後跟着一個婀娜的倩影——陰陽家五大長老之一的湘夫人。
就像人會對過去的失敗耿耿于懷一樣,流沙之主一生鮮有敗績,一次是對上湘君,一次是對上黑白玄翦。
鲨齒發出低吟,對箭在弦上的複仇顯得有些急不可耐,相比之下鲨齒之主顯得沉穩許多,衛莊沉聲道:“如此、這裡做你的埋骨之地,豈非恰到好處?”
湘君畢竟是五大長老之首,覺察到殺氣的同時,二人身影從原地消失,刀光劍影與術法吉光片羽般地過了數招。
湘君與湘夫人多年相伴心意相通,夫君出手的一瞬,湘夫人便雙手成爪成訣直取赤練。
對手是陰陽家五大長老魁首的二人,即便湘君與衛莊力戰幾招之内都讨不到彼此的好處,赤練的招架面對湘夫人的陰陽術卻有些捉襟見肘。
這樣的破綻湘君夫婦一眼識破,同時識破他們想法的還有衛莊,瞬間的工夫,鲨齒劍氣卷起成一道溝壑,将湘夫人與赤練隔開。
“大人!”赤練後退數步,湘君趁鲨齒劍勢未收打出一道術法直奔衛莊面門,劍勢未收之間,衛莊左手提起劍鞘格擋。
轟鳴之聲過後,湘君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非慣用手揮動一柄劍鞘也可瞬間脫困,不愧是鬼谷傳人。
一計不成,衛莊赤練二人已重整旗鼓,湘君見勢不妙示意夫人撤退。
流沙不會給對手壁虎斷尾的機會,赤練吹了聲口哨,四周潛藏的毒蛇從四面八方朝湘君湘夫人射去。
湘君一掌将夫人向外推去,回身十指翩飛結陰陽掌印朝蛇陣打出。
蛇陣撞上手印彈飛出去,蛇陣飛散之間,橫劍氣勢不可擋地破開陰陽手印直取湘君面門。
“什麼!”湘君隻得将以雙臂擋在面前,湘君身後迅速竄出數朵異常巨大的豔麗花朵,莖如藤蔓般将湘君保護在後。
赤練循着巨花的根系望去,湘夫人正施展咒術,她未經思索身形一動手中鍊劍直取湘夫人。
衛莊餘光掃過赤練的身形和湘君嘴角的微笑時,巨花已朝赤練腰際遊去,詭異地花心張開血盆大口,向赤練啃噬而去。
“快退!”衛莊喝道。
衛莊收劍卻被湘君以術法阻攔,隻能再次将劍鞘注入劍勢,以百步飛劍飛往赤練身側。
巨花咬在鲨齒上卻被劍勢擊得粉碎,赤練得空後跳幾步,以鍊劍隔空卷住劍鞘帶回手中。
鲨齒尊位妖劍,劍鞘自然承受的住這一番番拉扯,隻是那朵泛着幽光的花卻在鍊劍卷起劍鞘時,被湘夫人以術法隔空吸了去。
赤練正要奪,卻被衛莊攔住,定睛一看腳下不知何時啟動了陰陽陣法,隻能在衛莊的帶領下一路後撤,眼睜睜看着湘君夫婦消失在甬道盡頭。
衛莊揮劍破了他們腳下的陣法,赤練低着頭将劍鞘遞還給他,眼神卻難掩自責。
衛莊隻是将鲨齒重新收入其中,看着周遭因為方才一番激戰大變的景緻,看來還要再廢些時間才能回到剛剛的位置。
“...我有顆丹藥,是從西域商人那尋來的,據說服下可短暫内阻斷毒霧氣體,”赤練從懷中掏出藥瓶輕輕将一粒藥丸倒在掌心,“這幻霧雖說與毒霧不同,但都以霧為媒介,或許能派上些用場...”
她垂着頭不敢直視衛莊的目光,也不敢将托藥丸的手掌遞過去。
赤練還在飛速計算藥丸的功效是否還需搭配些其他藥物服用,掌中倏地一輕,她有些驚訝地擡頭時,衛莊已将那藥丸咽入腹中。
赤練眼底閃爍着沉寂已久的光亮,衛莊卻已經走出很遠了,她忙追上去。
一瞬間赤練想起當年在新鄭城外,為他吸蛇毒後亦步亦趨地跟在那個銀發青年的身後一樣。
二人很快走到甬道的盡頭,前方視線立刻開闊,霧氣也幾乎消失。
赤練腰間的花突然從根莖往上憑空燃燒,似乎因為缺少了賴以生存的霧氣,很快就憑空燒盡,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赤練低聲驚呼引來衛莊側目,見到花已經灼灼燃燒,很快消失。
按照地圖所指,前面就是蒼龍七宿的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