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臭啞巴,快點把錢都交出來,不然……”
校園裡的某個角落,三個小學生将一個瘦弱安靜的男生堵在牆角,為首的男生揮舞着拳頭,威脅對方把零用錢都交出來。
被堵住的男生有着一雙漂亮的藍色貓眼,此刻正安靜地垂着,睫羽不安地顫抖着。
他剛轉來這個學校沒幾天,因為不會說話,加上是被寄養在親戚家,被欺負了也不會有人給他撐腰,很快成為了班上不良學生的新目标。
剛開始隻是孤立,等老師對他的關注漸漸轉移走,對方就迫不及待地在體育課的休息時間,将他帶到了這裡威脅。
諸伏景光冷靜地分析了下情況,發現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打得過這三個人,再加上他不會說話,也沒辦法通過呼救吸引老師注意力,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先給錢穩住對方,再圖謀别的。
他輕吐口氣,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打算隻留下坐車回家的錢,等回家後再想辦法尋求大人的幫助。
可惜,對面顯然連坐車回家的錢都不打算給他留下。
為首的高壯男孩怕老師注意到這裡,明顯很是不耐煩,直接一把搶過他的錢包:“拿來吧你,磨磨蹭蹭的。”
諸伏景光下意識想抓緊手中的錢包,被帶得踉跄了兩步,湊近了對方。
那個男生以為他想要反抗,條件反射就是狠狠一推:“幹嘛,你個啞巴還想反抗?”
諸伏景光後腦勺一下子磕到了牆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大腦陣陣眩暈。
他下意識想開口解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還沒等他站穩身體,對方的拳頭一晃就到了眼前。
諸伏景光忍不住緊緊閉上眼,睫羽不安地顫抖着,整個人蜷縮在牆角,以期減少即将到來的痛苦。
就當提前習慣一下了,畢竟,這或許就是他未來十餘年的漫長噩夢了。
不,這場漫長的,看不見盡頭的噩夢,早在父母倒在那狹窄的縫隙前,就已經開始了。
他恍惚間仿佛又透過手肘的縫隙,隐約瞥見那抹刺目的紅色,蔓延着要将他吞噬,兇手猙獰帶着瘋狂殺意的臉扭曲蠕動,化作銳利的銀針,刺入雙目,帶來延綿不絕的痛意。
“嘭!”拳頭砸在肉上的悶響聲傳來,近在耳畔,卻……
唉?不痛?
“啊!”“哎呦!”“嗚哇!”
藍色的貓眼眨了眨,通過手肘的間隙向外看去,就像一隻小貓試探着望向外面的世界。
不期然間,諸伏景光和一雙好看的銀灰色杏眼對視上,藍色的貓眼受驚後微微睜大。
他很難說清楚那一瞬間的感受,春日的暖陽折射在波光粼粼的貝加爾湖面上,冰封的湖面乍然破開,悄然消融在暖陽中。
那雙銀灰色眼睛的主人後撤兩步,總算讓諸伏景光看清楚了對方的全貌。
是個女孩子。
還是個漂亮到像個洋娃娃的女孩子。
嗯,更是個能一腳把同學死死踩在地上的漂亮女孩。
“你叫山什麼來着?算了,不重要。”長相精緻漂亮的女孩揮了揮拳頭,“我說過的吧,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人,我就不客氣了。”
她一撩淺金色的長發,模樣自信又明媚,還帶着點……額,惡人的嚣張?
她小手一揮,大聲宣布道:“等着吧,我這就告訴遠川老師!等着你們家長狠狠打你們屁股吧!啊哈哈哈!”
被她踩在腳下的男生頓時急了,像王八被按住了烏龜殼一般撲棱了起來,漲紅了臉大罵道:“你們兩個趕緊起來啊!别讓她告老師!”
正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瑟瑟發抖的兩個小弟欲哭無淚:“嗚嗚嗚,大哥,可是我們真的起不來啊。”
嗚嗚嗚嗚,真的好疼啊QAQ。
女孩子似乎是被挑釁到權威一般,銀灰色的眼睛微微睜大:“叫誰老大呢?我才是你們老大!”
說着撸起了袖子,轉身就要去收拾一旁的兩人,卻被一聲暴喝叫住:“幹什麼呢,你們幾個!”
“杏子!”
“笨蛋妹妹,快把手放下!”
諸伏景光人生中遭遇的第一次霸淩,在一個叫杏子的女老大的攪局下,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老師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叫來了所有人的家長,嚴肅處理了這件事。
但諸伏景光的監護人因為工作沒有來。
這件事便隻能在幾個霸淩者家長的攪和下不了了之,被罰檢讨的神戶杏子氣到跳腳,但被她的兄長和父親按下,以免她跳起來去打那幾個家長的膝蓋。
那幾個家長虛情假意地慰問了諸伏景光幾句,留下兩句不是很真誠的道歉,就拉着孩子離開了辦公室。
老師長長地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地看着安靜站在一角的諸伏景光,安慰了幾句,很快離開去忙自己的事了。
唉——諸伏景光在心底長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