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尾事故發生前，我一直覺得這份工作其實也還不錯，給的薪水也夠養活自己，至于職場人際關系這塊，都不是我的困擾，畢竟我對藝人，對同事，也沒有特别真誠，他們對我好或者壞我都不太在意。”
葉一言盯着姜哲的臉，“但那個造型師小趙說你平時對工作人員都挺好的。”
“哈哈～”
姜哲輕輕地笑笑，然後說：“那是因為他們的情緒狀态會影響到工作，他們要是在工作中出了岔子，Lion就會來折騰我，我這是在給自己規避麻煩呢～”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葉一言的左手中指在桌上輕敲了幾下，“結果就是你照顧到了所有人的情緒，唯獨忽略了你自己。”
她端起古典杯，甩了句，“你很擅長懲罰自己。”
“嗯？”
姜哲一時竟有點聽不懂葉一言的意思。
葉一言飲一口威士忌，問道：“你在工作中有跟人吵過架或者發過火嗎？”
“沒有。”
“生活中呢？”
“也沒有。”
“為什麼？”
“覺得沒有必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姜哲有點惱，“你到底想說什麼？别吊我胃口了。”
葉一言認真地看着姜哲，她說：“你不是沒有脾氣，你隻是在忍，忍得時間長了總有爆發的那一天，不然你也不會每次見到我都對我有怒氣，而且是那種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的怒氣。”
姜哲語塞了。
“我隻是想說，偶爾發洩一下情緒還是很有必要的，你莫名其妙發的一頓火，卻暫時解決了我們之間不能心平氣和交流的問題。”
姜哲卻顧左右而言他，她問：“你當時為什麼要針對Lion？”
葉一言答道：“因為我當時心情不好，他們剛好撞槍口上了，怎麼，你心疼你的藝人？”
“那倒不會。”
姜哲說：“總之...Lion的事情...謝謝你...”
葉一言深深地看了姜哲一眼，便又端起酒杯飲酒。
一陣沉默過後，她問：“你之前假期都會幹什麼？”
“我嗎？我好久沒什麼假期了，離職之後才閑下來的。”
“接下來打算找工作嗎？”
“暫時不想。”
“計劃去哪裡玩一下嗎？”
姜哲笑着搖搖頭，“沒什麼心情。”
葉一言突然有點猶豫，“那...”
“嗯？你想問什麼？”
葉一言心一橫，“你的錢還夠用嗎？”
“哈？”
姜哲一臉震驚。
葉一言馬上解釋，“我是說上班族斷了薪水後會活得很難受，哪怕不想上班也不得不為了現實低頭，再重新開始找工作，你要是手頭緊，我可以...”
“别！”
姜哲的震驚還寫在臉上，她盯着一本正經的葉一言，忽然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回輪到葉一言一臉震驚了，她納悶，“這又有什麼好笑的？”
姜哲笑過之後的眼睛裡閃着點點星光。
“我笑你這個樣子很可愛～”
“......”
姜哲端起葉一言面前的威士忌杯，在葉一言震驚的目光中，将最後一口威士忌灌入了自己的喉嚨。
她皺着眉頭，嫌棄地罵一句，“我要yue了！這款酒為什麼會有一股燒糊了的味道！真tm難喝！”
“......”
葉一言被姜哲的舉動整懵了。
“我去冰箱拿瓶水！真的太難喝了，真佩服你下得了嘴！”
葉一言呆坐在陽台，盯着桌上的半瓶威士忌發呆。一直等到姜哲返回，她還保持着這個姿勢。
姜哲拿着兩罐氣泡水返回。她拉開拉環，往葉一言的空古典杯裡注入氣泡水。
“你别喝酒了，喝點水呗～”
葉一言沒有搭話，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氣泡水。
姜哲拉開另一罐氣泡水的拉環，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
她盯着手裡的易拉罐，說道：“其實我還有點存款呢，可以支撐我擺爛一段時間的，而且現在不是房租都省了麼，這些錢擺起爛來綽綽有餘啊～”
她打趣問道：“我付你房租你要嗎？”
葉一言直接怼了句，“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哈哈～”
姜哲看着葉一言，突然正經地說：“其實我算個半吊子編劇，偶爾會接點私活，我很便宜，也很好用，有長期合作的編劇工作室呢～”
“嗯？什麼？”
葉一言又震驚了，她問：“你筆名叫什麼？寫過哪些劇？”
姜哲笑着擺了擺手，“我不署名，署名的都是跟我合作的編劇工作室，他們會買斷我的版權，作品被買斷後就跟我沒什麼關系了，他們可以随意修改。”
葉一言脫口而出，“這不就是影子寫手嗎？”
“嗯，是。”
姜哲說：“說起來還得謝謝lulu，當時在廣告公司認識她以後，有一次跟她吃飯，她說她的編劇朋友最近被折磨得不行，真希望能找個槍手供稿，我當時鬼使神差地就自薦了，我說或許我可以試試。”
葉一言拎起威士忌瓶，往古典杯裡注入酒液，混着杯中的氣泡水，一杯敷衍的highball就完成了。
她端起杯子飲一口，奇怪的口感讓她微微皺起眉頭。
姜哲繼續說：“第一次試稿他們就很滿意，我囑咐lulu，讓她告訴編劇團隊，這稿子其實是她寫的，我隻是想賺點外快，并不想被别人認識，所以一直跟編劇團隊簽買斷合同的人都是lulu，錢會打到她的賬戶，到賬後她馬上就會轉給我，我給她錢她也不要的，每次隻是讓我請她吃一頓大餐。”
她仰起頭感歎，“我真的欠lulu好大一個人情啊！她也挺神奇的，居然都不覺得我這種行為很奇怪～”
葉一言漸漸适應了這杯怪酒，她問：“這些年，你寫了哪些劇？”
“《戀愛守則》、《古代女子監獄異聞錄》、《像風像雨又像她》、《霸總今天也遲到了》、《我的黑月光勝似明月》”
姜哲眼看着葉一言的臉越來越黑，便笑着補充，“還有今年暑期熱度還不錯的《我的笨蛋女友》”
聽完姜哲的介紹，葉一言一時竟想不出什麼好話。
姜哲湊近葉一言，盯着葉一言的臉看了一會兒，笑着說：“你想罵我你就罵呀！但你罵我之前我得先解釋一下！我會根據編劇團隊指名的題材類型，給他們出完整的故事大綱、人物關系、整體框架、劇情發展邏輯，等等大方向的東西，但我一般隻寫前幾集的分集劇情。編劇團隊要拿着故事，拿着前幾集給片方或者投資人看，我幫助他們完成的是這個階段的工作，後面真拍出來是什麼樣跟我無關。”
葉一言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她很困惑，“你是怎麼想到要寫這些故事的？”
“哦豁～”
姜哲打趣道：“你不要看不起這些劇啊！《我的黑月光勝似明月》和《我的笨蛋女友》還是大流量演的呢！”
葉一言并不接茬，“你說重點，所以你是怎麼想到要寫這些故事的？”
“當然是因為我有好好研究熱門題材啊！”
姜哲看起來有點得意，“我寫這些東西十分順暢，根本不費腦子，可能稍微費點體力，這種不費腦子的賺錢工作很難找到的啊！”
葉一言服了，她扶額，“我無話可說。”
“切～你就是看不上我寫的劇～”
姜哲調侃道：“要不我再寫部這種類型的劇，你去演一演？”
“你想都不要想。”
葉一言直接嚴厲拒絕。
不知不覺間，她古典杯裡的奇怪highball竟少了一半。
她盯着酒杯，問道：“你就沒寫點正經的東西嗎？”
姜哲就在等着葉一言問這句話。
“當然寫了，隻不過不想浪費，我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給正經人拍。”
果然，葉一言的好奇心被勾起，她問：“什麼類型的？”
姜哲答道：“很常見的題材，講多重人格的，女主有七重人格，算上女主的主人格，一共八個人格共享這副身體。”
葉一言感覺這杯酒的味道不奇怪了，她飲了一大口，催促，“繼續說。”
姜哲瞟了葉一言一眼，繼續介紹。
“女主本人是個冷淡又冷漠的人，怎麼說呢，她精神不正常，自毀傾向很嚴重，但她分裂出來的另外七個人格都挺熱愛生活的，還跟七個不同的人在談戀愛呢～每個人格都有戀愛對象哈哈哈～”
葉一言追問：“然後？”
姜哲有點興奮，“然後就炸了鍋啊！這七個陌生人後來發現了彼此的存在，他們約好了時間上門找女主興師問罪！最後女主接受靈魂的拷問咯～”
葉一言把古典杯裡的酒液清空。
“聽起來還不錯，發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