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十二月，姜哲忙到精神失常。

她的腦子從閑的極端跳頻到忙的極端，中間沒有經曆任何緩沖期。

因為Y1Y的工作效率實在是太高了，換句話說，全靠這幫人push她快速進入到工作狀态。

至于談戀愛，談戀愛是什麼？

她跟導演組探讨劇本修改意見的時候，葉一言在各地機場給接機的粉絲們簽名。

她在casting現場翻演員簡曆的時候，葉一言在各大頒獎典禮現場走紅毯、做頒獎嘉賓。

每當夜幕降臨時，她縮在遠洋國際頂樓大平層書房修改劇本。大落地窗外就是霓虹閃爍的京城。可惜這景色在deadline面前，毫無吸引力。

Y1Y的王蕊妹妹日日都在微信裡崩潰。她給姜哲發來一連串她自制的葉一言無語、憤怒、罵人的表情包，祈禱賀靜導演放過她們。

姜哲看着微信，深呼吸，提醒自己冷靜。

Z：「聽導演的，改吧。」

她明白，鏡頭語言跟文字，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賀靜不動這個故事的内核，并不表示賀靜認同劇本整體的内容結構，包括演員台詞。

她選擇相信賀靜，尊重賀靜，是因為這是Y1Y看中的人。

雖然她偶爾也會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對着空氣破口大罵。

其實大多數編劇對劇本從第一稿改到第幾十稿甚至到三位數改稿這件事情，都習以為常。姜哲的劣勢是，她要對這部超S級網劇的内容負責，但她背後沒有編劇團隊，隻有一個Y1Y的王蕊可用。

這個項目，她既要費腦子又要費體力，而且跟頂級團隊合作，本身就壓力巨大，她根本無暇顧及葉一言。

有時候，她拖着疲憊的身軀，在天光微亮時鑽進被窩。上一秒，她還在想着劇本台詞。下一秒，她小聲嘀咕，“這個點，葉一言已經醒了嗎？”

再下一秒，她沉沉地睡去。

忙碌的日子裡，時間總是過得特别快，轉眼就到了平安夜。

《一種顔色》項目組聖誕不發瘋，24-25日，全員休息。

24日中午，姜哲給自己化了一個全妝，還勾了眼線。

今天不會在室外活動，所以她内搭隻穿了一件白色無袖T恤打底，外套是黑色短款機車皮夾克，下半身則是黑色破洞牛仔褲配馬丁靴。

酷姐姐上線。

中午兩點，姜哲和lulu殺到SP商場購物。

lulu作為主要戰鬥人員，非常享受這場報複性消費。

兩個小時逛下來，保镖将大大小小十幾個紙袋子全部裝進特斯拉後備箱，再送二人到B酒店飲下午茶。

B酒店47層大堂吧，透明的玻璃屋外就是CBD高樓大廈。

lulu坐在窗邊感慨道：“能坐在這裡喝下午茶，我才終于覺得活過來了！”

姜哲拆台，“這大霧霾天的，能看到什麼？你好做作！”

“哼！”

lulu端起小茶杯，“我現在是一個優雅的貴婦，你不要打擾我！”

姜哲審視着lulu的新發型，禦姐大波浪卷發。再看看lulu今天的穿着，C家經典款套裝，桌上還放着柏金包。

她問：“你是不是接頭發了？你燙這個頭，是幾個意思？”

lulu撩起大波浪發尾，甩頭答道：“那當然是要重出江湖！去禍害這都市的紅男綠女！”

“......”

姜哲無語，而後，她問道：“你确定你真好透了？”

lulu正經答道：“我沒好透啊！我暫時不能用腿跑馬拉松！不能用手投鉛球！”

“......”

姜哲端起面前的小茶杯嘬了一口，不想接話。

lulu玩味地盯着姜哲，“你現在派頭好大啊！出門還帶保镖！”

姜哲聳了聳肩，做出無辜的樣子，“沒辦法，有人要害我，我女朋友會擔心～”

“我靠！”

“你小聲一點。”

姜哲端着小茶杯，小聲提醒，“你現在是一個貴婦～”

“哲哲你變了！你居然會陰陽怪氣了！”

lulu隻震驚了一秒就調整過來，接着小聲吼道：“我早就猜到你們肯定會談戀愛！但這話真從你嘴裡說出來！還是感覺怪怪的！”

姜哲問：“哪裡怪？”

lulu往前探了探身體，俯在姜哲耳邊答道：“你居然敢睡葉一言！”

“？”

姜哲莫名其妙，“她也是人，怎麼就睡不得了？”

lulu雙手抱胸，認真八卦，“你倆誰是1？”

姜哲飲了一口茶，若有所思，“不知道...”

lulu臉上挂着吃瓜笑容，“哲哲，雖然你今天穿成這樣，但你怎麼看都1不起來吧？”

姜哲的腦子裡瞬間閃過一些黃色廢料，她笑着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我把1讓給她，誰讓她粉絲叫她一總呢～”

lulu目不轉睛地盯着姜哲，“哲哲，原來你談戀愛是這個樣子的～”

姜哲很正經，“我什麼樣？”

“呵呵～”

lulu冷笑，小聲吼道：“就是别扭樣啊！你明明很開心！但是又要端着！”

“關于談戀愛這件事，其實我目前還沒有什麼實感。”

姜哲實話實說，“我們确定關系的第二天她就飛走了，她年底活動多，要到處飛，而且我這個月也很忙，我們每天也就微信聊幾句，暫時還沒有見到面。”

“上周CQ的活動就在京城啊！活動結束後你們沒見面？”

姜哲笑了笑，“我今天出門化了全妝，不然黑眼圈會吓死你～”

lulu不解，“這跟你們見面有什麼關系？你倆不是住一起麼？”

姜哲盯着小茶杯，“她這個月目前隻在京待了5天，住别墅，因為我要改稿，她在的話我會分心。”

lulu稍稍有點震驚，試探問道：“哲哲，難道是您不讓她回家住？”

“我怎麼敢啊！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姜哲失笑，“是她自己決定不回來住。”

“我的天呐！”

lulu滿臉都是吃瓜吃上頭的興奮勁，“她好尊重你的工作！”

姜哲感歎，“真的是尊重過頭了。”

“哦，對了！”

lulu說：“我昨天跟Y1Y把合同簽了。”

“嗯，我知道，他們跟我說過了。”

lulu單手托着下巴，“我這次工作量也很巨大啊！海報拍攝，再加上劇照拍攝任務，我的天！我第一次跟組，想想都很頭大！”

姜哲望向窗外，隔壁樓就快消失在層層霧霾裡。

“我也是第一次跟組，之前Lion進組的時候我隻待過開機，或者帶媒體探探班，他們劇組日常都是助理在負責。”

“就當新體驗了。”

lulu撥弄着大波浪長發，“劇照師這種累活，說實話，我這種咖位的攝影師是不會接的～但是沒辦法，Y1Y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咯～”

姜哲陰陽怪氣接話，“感謝你自降咖位哦～”

“嘁～”

lulu滿面春風，“但這部劇拍完，我的資源就要升級了～本宮為了将來的藝術造詣，沖啦！”

姜哲賞了lulu一個白眼。

lulu又忍不住八卦，“賀靜怎麼樣？我聽說她很難搞，但是我個人覺得，她的片子真的每一幀都可以截圖做海報，太他媽會拍了！”

姜哲歎了歎氣，“我快被她搞死了，劇本一直在調整細節。”

然後她端起小茶杯，“但我很欣賞她，因為她平時溝通很專業、高效，不知道在拍攝現場是什麼樣。”

lulu也端起小茶杯，碰了碰姜哲的杯子，“拭目以待咯～”

姜哲飲了一口茶，突然問：“你晚上跟誰過啊？”

“爹媽，親戚。”

lulu無奈扶額，“我媽前幾天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裡說，她今年要張羅一頓聖誕晚餐，邀請所有人來家裡做客。她在網上學了熱紅酒、烤火雞，我中午出門的時候她正在廚房裡研究姜餅，我爸和我表妹在給她打下手。”

姜哲笑了笑，“那你早點回去啊，别給你媽添堵了，我先送你回去。”

一聽這話，lulu開始壞笑，“這麼着急趕我走，你要去見誰啊？”

姜哲坦坦蕩蕩，“我當然是去約會。”

接着，她拎起地上的小紙袋，“給你的聖誕禮物，Merry Christmas.”

lulu笑得感動，“哲哲，你每年都給我準備聖誕禮物，我真的好開心！”

“那還不是因為你每年都給我準備聖誕禮物～”

姜哲伸出手，“我的呢？”

lulu拎起腳邊兩個小紙袋放在桌上，“一份是你的，一份是葉一言的。”

姜哲一驚，“你搞這麼隆重？”

“那當然啊！方明月的那份我已經寄給她了，她今晚應該能收到。”

lulu含笑說：“我是個體面人好嗎！雖然這次是沾了你的光才能拍葉一言，但是放心，我不會給你掉鍊子的，畢竟我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攝影師～”

姜哲認真回應，“是的，你超厲害，我們一起加油，不給這個項目掉鍊子。”

“嗯啊～”

下午茶結束。

保镖小李先送lulu回家，再送姜哲到天空花園。

「夜色」大門口，姜哲從包裡掏出一個厚厚的大紅包遞給保镖小李。

“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一點小心意。”

小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不敢伸手，“這...方姐和葉總今天已經給我發過紅包了...”

姜哲将紅包塞進小李手裡，“那就不多我這一份。”

小李拿着紅包，小聲道謝，“謝謝哲姐。”

“不客氣。”

說完，姜哲轉身踏入「夜色」。

今晚「夜色」滿場，大堂人擠人。

姜哲推門而入的時候，場内正在放Mariah Carey的《聖誕要你命》。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勾肩搭背盡情暢飲的都市男女。

“姜小姐，您來了～”

姜哲轉頭，看到她第一次來「夜色」時見過的bartender。

她問：“我怎麼稱呼你？”

“叫我park就行。”

park跟姜哲耳語，“葉總還沒到，您要等一等，我先送您到包廂。”

姜哲知道葉一言還在路上，剛剛微信已經聊過了。

她想了想，問道：“你忙嗎？”

“不忙，今晚大堂撤了圓桌，也不提供餐食，方便大家盡情dance，所以吧台隻賣簡單的調酒。”

park指了指環形吧台的四位調酒師，“今晚大多數客人選擇純飲shot，他們幾個完全足夠。”

姜哲掏出手機打字，“你還有多久到？”

那邊是秒回，“十五分鐘左右。”

姜哲收起手機，她問park，“葉總愛喝什麼調酒？”

park認真答道：“葉總好像愛喝所有的酒。”

“......”

姜哲暗自腹诽，“她酒精中毒了！”

park問：“您不去包廂嗎？”

姜哲擡腿走向吧台，“能麻煩你教我調一下Tequila Sunrise嗎？”

park趕緊跟上去，“OK！沒問題！”

Tequila Sunrise這款酒的調制過程非常簡單，對于有廚藝基礎的姜哲來說，不算難事，隻需将原材料按比例倒入杯中混合就可以了。

她嘗了一口自己調制的Tequila Sunrise，不難喝。但也不好喝，龍舌蘭酒體沒有跟果汁做融合，整體感覺，酒精味較重。

park看着皺起眉頭的姜哲，試探問道：“姜小姐，我給您調一杯同款？”

姜哲笑着答道：“好啊～”

三分鐘後，park将一杯Tequila Sunrise推到姜哲面前，“請～”

姜哲端起酒杯，一口下去，果然不一樣。

park調制的這款Tequila Sunrise特别好入喉，她覺得自己可以喝十杯。

其實她想學這款酒，是因為昨天，她在改劇本台詞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她筆下的人物最愛的Tequila Sunrise，她自己卻從來沒有嘗過，她隻是喜歡這款酒的名字而已。

嗡嗡，手機震動。

Y：「我到了，在包廂，你在哪？」

姜哲端起兩杯Tequila Sunrise，對park說：“帶我去包廂吧。”

park将包廂門推開的時候，葉一言已經在窗邊就坐。

看到葉一言，姜哲一時有點恍惚。随着身後的門緩緩合上，外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也漸漸消失。

這裡仿佛另外的世界。

由于趕時間，葉一言今晚沒來得及換裝。她穿着下午在江城出席品牌活動時穿的女士西裝高定，發型是禦姐大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