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上班打卡一樣的行為漸漸引起了吧台酒保們的注意,後來隻要她出現,酒保們就會交頭接耳。
“那個把夜店當清吧的女的又來了!”
“又隻點一杯Tequila Sunrise!”
“快看!又有人來搭讪!她又說她來捉奸!”
“她到底來捉誰的奸啊!二十天了!到底能不能捉到!”
“這個女的天天杵在吧台喝悶酒發呆!真的是白瞎了這張臉!”
“懷疑她有精神病!”
連着二十天,姜哲在吧台枯坐時,保镖小李就混在夜店雜亂無章的人群裡暗中盯梢,這期間除了經常有男士去跟姜哲搭讪,從未出現别的異常情況。
二十天過去了,什麼都沒有發生,姜哲覺得有點疲憊和乏味了。
她真的期待能發生點什麼,哪怕跟這裡的醉鬼大吵一架,也好過每天來這裡演一出名為「莫名其妙白費力氣」的行為藝術秀。
好在老天有眼,神明顯靈。
她的期待,終于在第二十三天的時候,得到了回應。
那天,她如往常一樣,晚上十點準時出現在吧台。
她點了一杯Tequila Sunrise,打發走了幾個搭讪的男人後,時間走到晚上十一點十分。
再過一小時,她就要回去了。
正百無聊賴之際,CPM的bartender拎着一支香槟,穿過舞池混亂的人群,來到她旁邊,為她倒了一杯香槟。
“女士,您好,這是樓上VIP包廂的客人為您點的香槟,還有給您的留言。”
bartender說完,便将小紙條和香槟推到姜哲面前。
姜哲盯着桌上的小紙條,内心歎氣。她真的不想打開,她猜,這肯定又是哪個男人留下的電話号碼。
忍着煩躁的心情,她用左手将紙條随意拿起來,搓開。
隻一眼,隻看到了三個字,她的呼吸幾乎停滞。
過去熟悉的感覺瞬間翻湧而來,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驚恐發作了。
她拿着紙條的左手在輕抖,有幾滴冷汗從她的額角滑落。
她深呼吸,告訴自己冷靜,冷靜下來。
小李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姜哲的異樣,他從舞池來到姜哲身邊,隻花了三十秒。
“哲姐,你怎麼了?”
眼看姜哲臉色煞白,随時都有從椅子上滑落的可能,小李連忙扶了姜哲一把。
看到小李,姜哲的恐懼感緩解了一些,但整個人還是止不住顫抖。
她邊喘着氣邊說:“你...你去...問...你旁邊的...bartender...誰...誰...誰給我的...紙條。”
小李擔憂地看着姜哲,然後朝着旁邊喊了聲,“喂!你!那個戴黃帽子的bartender!對!就是你!過來!”
黃帽子bartender走過來,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您好,什麼事?”
“剛剛是你給我老闆送的酒和紙條?”
黃帽子bartender看了看姜哲,在心裡吐槽道:“卧槽!這個女的保镖這麼帥!富婆啊!”
他笑着對小李說:“是的,是的,是我送的。”
小李冷着臉,問道:“誰讓你送的?”
“啊?”
黃帽子bartender見小李臉色不好,他自知小李這派頭一看就惹不起,便指了指樓上其中一個單向透視玻璃包廂。
“202的客人,他們包廂在開假面舞會,都戴着面具,其中一個人給了我小費,讓我送酒和紙條給這位女士。”
小李追問:“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這...戴着面具...穿着奇裝異服,我也看不出來啊...”
黃帽子bartender支支吾吾,“但...但聽聲音,應該是...男的,感覺...年紀不大。”
小李擡頭看着202包廂,“他們還在裡面嗎?”
黃帽子bartender也跟着擡頭,“走了走了!我送酒和紙條的時候,他們正好撤退,說是,說是要去下一趴!”
黃帽子bartender說完,小李側身看了看姜哲。
姜哲自然是聽到了二人的全部對話内容。
她朝着小李使了個眼神,小李了然。
“下次再有人讓你送東西給我老闆,你要記住他的臉,然後告訴我。”
小李快速地往黃帽子bartender手裡塞了一把紅鈔票,假裝握手,“明白了嗎?”
黃帽子bartender大驚,連忙回應道:“明白了明白了!大哥!”
待小李打發走了bartender,姜哲便離開了CPM。
返回遠洋國際的路上,小李透過車内後視鏡看着精神越來越恍惚,仿佛靈魂出竅的姜哲,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非常越界的話。
“哲姐,紙條上寫的什麼?您真的還好嗎?”
“小李。”
姜哲的語氣死氣沉沉,“今晚的事,你不要告訴葉總,她最近的戲很重要,我不想讓她分心。紙條上沒寫什麼,隻是一些污言穢語。”
小李點了點頭,“明白了。”
回到遠洋國際後,姜哲立刻開了全屋的燈。
她匆匆到廚房尋到一個裝法棍面包用的牛皮紙袋,然後把紙袋套在口鼻上深呼吸。
她跪在地上,邊深呼吸,邊用顫抖的左手掏出口袋裡的紙條。
這一刻,她似乎又看到大雨落下,這幻覺在她眼前晃了幾秒,消失。
她手裡的紙條上寫着:
「李江哲,此刻,我正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