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合照沈書眠也有,但她很少看。
不是畢業照,是高一結束時的留念合照。高二分班,這個班裡的人都被拆開了。班主任是教數學的,沈書眠有幸一直在他的班裡。
分班後班裡有五六十個人,畢業幾年後,對于一些不熟悉的同學,沈書眠就已經叫不出來名字了,更遑論分班之前的同學。
看了一圈,陌生臉比熟臉要多不少,甚至連幾個任課老師都認不出來。
“你分班後在幾班?”
“一班。”
“離這麼近。”
沈書眠沒掩飾住驚訝,她在二班,一班就在旁邊。每次上樓左轉,都要經過最邊上的一班,才能走到二班的大門。
也因此,一班有的同學她也混了個眼熟。
李霁慢悠悠垂眸與她對視,眼裡多了一絲笑意。
“我沒去上。”
“?”
“我直接上了高三,然後就高考了。”
“……”
沈書眠半天沒回過神,半張着嘴不知道怎麼接着聊下去了。
難怪不管是她還是梁滟,都不記得這個人。
其實也不能說完全不記得。
沈書眠默念“高考”這兩個字,像一個記憶觸發器,一些可能有點關聯的記憶忽然被解鎖。
和今天差不多的大晴天,太陽炙烤,鳴蟬擾人心緒。沈書眠捏着準考證去高考考場,和别人不一樣,她的爸爸媽媽都沒來,就連班主任都沒來。
因為她其實不是正經高考生,隻是高二的學生,原則上是不能參加高考的。但學校每年都會組織一些高二的優秀學生提前體驗高考,名額不多,就那麼幾個,沈書眠僥幸成了其中之一。
她和幾個同學一起到了已經布置成考場的學校,在門外等時間。他們幾個人對了一下準考證,都不是同一個考場。
“你知道咱們學校那個學神嗎?”
“誰啊?”
“他們這一屆的年級第一,才十五歲,回回考試超過第二名一大截,是衆望所歸的top級選手。”
“他怎麼了?”
沈書眠當然也聽過這個人。
上學時,學生之間的信息是有差異的。有的人關注誰誰誰戀愛了,有的人關注誰誰誰又考了第一名。
“他應該是跟你一個考場。”
說話的同學一臉“恨不能跟你換換我坐進去”的表情,反正不是正經考試,他更想一觀學神高考風采。可惜他跟沈書眠長得不一樣,可惜他還是個男的。
沈書眠看透了他的心思,手指在準考證上輕輕一彈,笑得很欠抽。一個字也沒說,又好像說了很多字。
她其實不知道學神長什麼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醜。隻知道性别男,年十五。
不過她運氣好,座位排在最後排,可以随意打量進考場的每個人。
這也不是什麼同學聚餐,每個進來的人都面容嚴肅,别說嘻嘻哈哈的了,基本上都不出聲,整個教室安靜得能聽到每個細小的聲音。
她仔細觀察每個人,心想十五歲的小屁孩,可能沒有土豆高,可能還在長青春痘。
按照這個标準看了一會兒,沒一個符合的。都是苦逼高三生,可能就算隻有十五歲的小嫩芽也被摧殘成老樹皮了吧。
她都快放棄了,喝口咖啡的功夫,門外走來一人,準考證給監考老師檢查,在門口停留。
沈書眠從咖啡杯一側往那邊看,一時忘了吞咽,差點灑一身。
太好看了吧。
睫毛居然有那麼長,鼻梁居然有那麼挺,眼睛居然有那麼脈脈含……冷漠。
他往教室裡掃了一眼,找自己座位。似乎在沈書眠身上停了片刻,但緊接着移開,走到靠窗的一個座位,全程沒有再回過頭。
*
“我高考沒發揮好。”李霁的聲音在遙遠的不那麼清晰的記憶裡響起,“特别是第一場語文,丢了一些細節分。”
回憶頓時分崩離析。
沈書眠一言難盡地看着這個人,她今天來這裡是幹什麼的?被學神暴擊?
哦不,她應該是來暴擊學神的啊。
沈書眠輕咳一聲,避開他的視線,回到沙發那邊坐好,跳過這個話題,說起今天和孫雨諾見面的情況。
“我倆聊了挺多,她倒是願意跟我說說她的想法。”
沈書眠接過他倒的茶,道了謝,繼續說,“她在學校裡不是活潑的孩子,朋友也不算多,學習上很努力。其實她會忽然談個戀愛,說真的我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