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詞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修長指間夾着一根煙,默不作聲地望着窗外,一團白霧模糊了他的輪廓,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同學。”
顧之覃在低頭打遊戲,本以為他不會搭理自己,冷不丁聽到這回答,他分神了幾秒,手機屏幕頓時一暗。
耳機裡傳來隊友的叫罵,他幹脆關掉遊戲界面,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然後擡眼,看向周以詞。
“以前怎麼沒見你對同學這麼好呢。”顧之覃表情玩味,撩了撩頭發,斜眼睇他,“敢情在你這兒還分等級對待啊。”
周以詞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吩咐前面的司機:“路邊停車。”
“你要買東西?”顧之覃問道,“不是——”
“下車。”
顧之覃瞪大眼睛:“?!”
他一臉不可置信:“我哪兒惹到你了!”
周以詞看都沒看他一眼,“你話太多了,聒噪。”
顧之覃:“......”
司機開門,繞到顧之覃的車位外,一副随時聽候命令的做派。
他其實已經汗流浃背了,盡管面上不顯。兩人都是不好惹的大人物,可他沒辦法,老闆是周以詞,這年頭為了混口飯吃也不容易。
他心裡默念,隻期望之後顧小公子能下手輕點。
顧之覃無語,沒讓人請他下去,怒氣沖沖摔上門,指着他咬牙說:“周以詞,你這個樣子誰受得了你!我真想——”
話還未說完,眼前車甩了他一身尾氣。
操!
顧之覃簡直想咆哮,被氣得脖子通紅。
很好,周以詞依舊和小時候别無兩樣,脾氣差得要命!
他恨恨罵了幾聲,接着去摸手機,兜内卻空空蕩蕩。
顧之覃愣了兩三秒,腦海飄過無數隻羊駝,忽地轉身,發洩怒火一般,使勁踹向一旁的石墩。
腳踝後知後覺傳來劇烈的刺痛感,他瞬間炸了,将某人的祖宗全問候了遍。
就在這時,一道軟糯女聲乍然響起。
“你、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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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渺有個上了鎖的小木盒,一直放在衣櫃中。她打開它,把一撂錢擱在裡邊,将要關上的時候,她瞟見了一條細金鍊。
那是媽媽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她拿起來,指腹碰到了一處凹陷,她定睛看了看,發現是兩個英文字母。
“Z、Y。”
她下意識的念出口,有些疑惑,她媽媽叫梁玉,理應是LY,難不成刻錯了。
施渺沒過于在意,将鍊子重新放回原位。
晚上,施渺洗完澡。
一進房間看見姥姥正抱着她的換下的衣服,另隻手捏着一包眼熟的糖。
“渺渺,我記得你不喜歡吃糖呀。”張青蓮雖然覺得奇怪,也沒多問,隻說:“少吃點這東西,樓下鄧阿姨的小孩兒吃糖吃到上醫院了咧!”
她搖搖頭,語氣唏噓:“拔了四五顆牙,臉都腫成包子似的。”
施渺拿過糖,點頭,乖乖‘嗯’了聲。
“姥姥,您去休息吧,我來洗衣服。”
夏天的水不像冬天那樣冷,甚至是溫熱的,施渺洗得快,晾了衣服便回了卧室。
她坐在書桌前看了會兒書,想了想,拿出糖,撕開包裝,糖紙透着彩光,五顔六色,很是漂亮,她吃了一顆。
甜味順着舌尖慢慢蔓延至整個口腔,有些齁。
因此得出結論,不好吃。
周以詞為什麼要買糖給自己呢,她對他而言大概是一個不熟的同學。她絲毫不敢往其他地方想,他一向待人禮貌,也許是教養所緻。
施渺起身倒了杯水,沖散嘴裡那股子甜味。
-
許柯生日當天,一行人吃了飯直奔KTV。
他訂了間大包,酒水飲料小吃俱全。
彩色燈光氛圍感十足,許柯率先點了首生日歌,開始搖頭晃腦地唱,不少人跟着他吼,氣氛逐漸嗨起來。
施渺坐在包廂偏角落的位置,她今天穿了條白色碎花裙,黑發如瀑布般披在腦後,耳邊别了一個星星發夾。
“渺渺,坐着幹嘛,去點歌呀。”
沈纖纖迎面走來,她穿一件小吊帶搭黑色短裙,四肢纖細,頭發紮成幾根辮子,臉上化着精緻的妝,和平時的她相差不大,但感覺變不一樣了。
好幾道視線不約而同地頻頻望向這方。
施渺也愣了愣,她沒見過這樣的沈纖纖。
沈纖纖拍拍她的肩,笑着說:“怎麼發呆了?”
“你很好看。”
施渺倏地開口,語氣認識,倒是把沈纖纖臉弄紅了,誰不喜歡别人誇自己漂亮,她親昵地挽着施渺的手,“走,咱們去選歌。”
施渺不太習慣和人親近,一時不自在,掙了掙手,沒用,索性放棄了。
沈纖纖點了超多歌,最後問施渺:“渺渺,你會唱粵語歌嗎?”
施渺搖頭,坦白道:“我唱歌不行。”
她五音不全,調子能跑到銀河去,更别說粵語了。
“你們兩選好沒,我要加一首。”許柯忽地立在兩人身後。
沈纖纖讓出地方,許柯一看,“呦,沒想到你挺會唱啊。”
“那可不!”
沈纖纖揚着下巴,拉着施渺朝人熱鬧的一邊走。
“纖纖,你今天真靓!”
“瞧我們城哥,偷偷瞄了你好幾眼。”
“纖纖,你暑假去了哪兒玩?”
“哇塞,好好看!你用什麼拍的照片,好清晰!”
“這台相機蠻貴,我都舍不得花錢買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