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以前在金靈宮,秋晚照聲音不自覺就小了下來。
“自我出生後不久,我娘親就殒命了,而我,則被秋祁丢到偏殿,他任我自生自滅。”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即便秋祁再厭惡,也不會親手殺了他,隻講年幼的他丢到空無一人的偏殿中。
蒼雲還在的時候,雖然也總是同秋祁劍拔弩張,争吵不休,但總歸她法力不低,還能護着他們母子二人。
她一走,還未如何修習法術的秋晚照自然少不了受人欺負。
金靈宮的人都看人下菜碟,尤其是看秋祁對他們母子倆那樣的态度,他們便也不把秋晚照當回事。
最開始,也并非人人都閑着會去找一個奶娃娃的麻煩,自從有些故意當着秋祁的面戲耍他的人得到獎賞後。
欺負他的人越來越多。
除了想獲賞的,還有那些辦錯差事被責罰的,他們知道秋晚照的身份,以欺負他來發洩心中的怨氣。
不能折磨秋祁,難道還不能折磨一下他的兒子?
所謂父債子償,管他秋祁認不認這個兒子,在衆仙眼中,秋晚照就是有這個血脈。
不敢罵秋祁,他們便罵他,罵他娘,各種惡毒的話語,秋晚照都聽到過。
幾乎每一天,那些話都會闖入耳中,叫醒睡夢中的他。
他漸漸長大,學會吸收天地靈氣修煉,但沒有法術可學,隻有法力日益增長,好在蒼雲有留下幻術給他。
蒼雲未來得及将幻術的精髓交于他,他隻學得一些皮毛,但盡管這樣,對付一些仙侍足以。
聽到這裡,寒淺青暗忖,果然跟她猜的不錯,那日他便是使用幻術弄死圍着他的幾個仙侍的。
這樣一來,也不難理解秋晚照為何會執着魔化仙獸的力量。
越講,秋晚照的目光越加空洞:“那個時候,我時常會想,我娘為何會愛上一個如此待她的男人,那個男人既然厭惡我,為何不直接殺了我,留我慢慢長大,不怕我反過來殺了他嗎?”
直到蒼熏的出現,他才知道原來蒼雲是被騙了。
寒淺青默然,不覺腳步跟着停下。
縱觀秋晚照的話,裡面也有她的心聲:為何會愛上那個男人。
她終于恍悟,為何每次都不想面對秋晚照,不願面對他那個空洞的眼神。
好似很久之前,她也有過那個樣子。
她在他空洞的眸中看到了自己,那個被她極力想掩藏起來的,頹廢的自己。
她讷讷:“是啊,明明知道是謊言,為何還會愛。”
秋晚照又說:“我一直在等,等我強大起來,或是等一個機會,等得太久,連我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到底在等什麼。”
突然,他轉過身,朝着她。
她注意到,也轉頭看他,就見他眼中重又亮起光。
他的聲音摻着頭頂的煦光:“後來,我終于明白我在等什麼,寒淺青,是你的出現讓我明白。”
寒淺青疑惑地瞧着他。
他嘴邊含着淺淺的笑,說道:“原來,我在等一個逃離的機會,等一個離開那裡的時候,等一個帶我走的人,那就是你,寒淺青,原來我在等你。”
寒淺青詫異,覺得他會不會是糊塗了。
她道:“你隻是想逃離那裡而已,無論是誰,隻要帶你離開都行。”
無論是誰,隻要出現在他面前,帶走受傷的他,都行,所以他不是在等她,隻是在等一個解脫。
可秋晚照卻搖搖頭,堅決道:“不是誰都可以,必須是你。”
他心中,能帶他走的,必須是車簾後那一雙能洞穿到他心底的眼睛。
那是寒淺青的眼睛,他們目光觸及的那一刻,就注定隻有她能帶走他,也注定他願意跟她走。
“而且,”秋晚照彎起眉眼,“已然是你,不會再有任何一人。”
寒淺青呼吸蓦地一滞,目光碎在秋晚照眸中,一時收不回來。
正當此時,後面的芒峙和焰青靡終于趕到他們身邊。
芒峙喚了聲:“淺青,你們聊什麼呢?”
寒淺青回過神來,移開目光:“沒什麼。”
秋晚照收起眉眼的笑意,白了他一眼。
焰青靡眯着眼湊到他們中間:“嗯?真的沒什麼?”
寒淺青欲要不耐煩地重複一遍,就聽她突然朝斜前方一指:“那是什麼?”
聞言,他們都看去。
“好像一個土包?這裡怎會有土包,上面還有一圈花。”說話間,焰青靡便朝那邊跑去。
“沒什麼!”芒峙看到那個土包,整個人都不好了,想要阻止焰青靡過去,卻未來得及。
寒淺青和秋晚照狐疑地看了眼芒峙,見他匆忙擋住他們的路,說:“那隻是一個小土包,沒什麼,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外面的人想必也等急了……”
他如此說的同時,焰青靡的聲音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