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淺青很少笑,平時冷着個臉,即便長得好看,也叫人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她冷眼掃中。
但她一笑,周身的淩厲便都褪了下去,使人能夠認真将她嬌美的面容收入眼中。
陣外的枯葉蝶和歲安都呆了一下,皆感歎人美如畫,纏在寒淺青腿上的金黃銀杏葉不像是束着她,更像是捧着她,如衆星捧月般,将她捧在掌心。
同腳下髒污的泥淖判若兩個極端的景色。
一笑而過,寒淺青眉眼凜冽:“原來是以身作陣,化污泥為己用。”
她沒有去攻擊朝她奔來的十頭豪豬,因為她想明白了,這個陣法所用之力皆出于腳下的池沼。
毫毛也好,豪豬也罷,乃至這銀杏葉,皆是由污泥所化,隻要有這一池泥淖,就算是将十頭豪豬一一擊潰,它們也隻是化作了污泥,重又回到腳下。
陣法運轉可以不斷變幻出它們,攻之不竭,殺之不盡。
當然,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斃,既然知曉了陣法的妙理,下一步要做的,自然是破陣。
震退萦繞雙腿的銀杏葉,她倒轉身形朝下,掌心外翻,攪起一片泥淖翻飛。
泥淖飛起時恰好擋住沖撞過來的豪豬,兩力相撞自然潰散,十頭豪豬重又化作污泥落下。
真和寒淺青推敲的一模一樣,歲安和枯葉蝶錯愕間竟也對寒淺青升起幾分敬畏。
整池泥淖拔地而起,圍着寒淺青,徹底擋住陣外兩人的視線。
歲安不安地問枯葉蝶:“你說,是千毫大人會赢,還是寒淺青會死啊?”
這兩個有區别嗎?左右都是千毫獲得最終勝利的意思。
枯葉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她連肖疾刻大人和左千血大人都能打過,那千毫大人……”
怎麼說他們跟千毫都是一夥的,自然不喜見到寒淺青這個外人壓自己人一頭。
但事實好像不能如他們的意,因為泥山開始褪去,不僅僅是褪下,還慢慢在削減,往一處靠攏。
最後縮小成一個人形,泥土的色彩消失,那人整個露出。
他彎着腰,咳出一口血沫。
“千毫大人!”枯葉蝶嘶聲喊道。
千毫扶住起伏劇烈的胸口,看向面前站着的那個嚣張得意的女子。
盡管寒淺青面上隻是有些冷傲,但落到千毫眼中,她就是小人得志樣的嘚瑟!
千毫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寒淺青,你來此地作甚,看上老子了?想收老子入你的攬月閣?不對,你不是死了嗎?前些日子肖大哥和左大哥還因為此事大擺酒席,喝酒慶祝呢!”
寒淺青冷冷睨着他:“那真是可惜,沒死透,讓他們倆失望了,回頭見到他們,可一定要将我還活着這件事告訴他們,讓他們再大擺酒席,借酒消愁呐。”
“還有,我也不是什麼人都往攬月閣帶的,醜拒,不收。”
千毫氣得嘴角兩根探出頭來的尖牙亂顫,目光兇狠,似是要将寒淺青生吞活剝喽!
寒淺青雙臂環抱,頭朝旁微微偏側:“怎麼,沒打夠?”
千毫正欲說什麼,就聽到一旁焦急的呼喊聲:“千毫大人,是少宮主讓我來的,求求你帶我去見少宮主吧!”
是歲安心急芒越的傳喚,又怕他們倆再動手,耽誤了時辰,少宮主該等着急了,故而出口喊住千毫。
千毫上下打量歲安:“哦,是地下宮的守衛啊,你可真是膽大,竟敢帶外人闖入秋枝窟!”
說着,他眼睛眯成條縫,從縫隙中迸射駭人的精光。
歲安吓了一跳,整個身體都繃緊了,大氣不敢出一聲。
威壓如同數以千計的螞蟻攀爬上他的肢體,不止雙腿麻得發軟,連兩條胳膊都卸了力道,無法動彈分毫。
“是我逼他的。”寒淺青冷不丁道,“而且我不僅要逼他,還要逼你。馬上,你就跟他罪責一樣了,不如也想想如何将自己罰上一罰吧。”
千毫被她的話勾住,沒工夫再管歲安如何,轉回頭看向寒淺青。
身上的威壓陡然一松,歲安差點跌坐下去,還好枯葉蝶扶了他一下,他才站穩。
千毫緊張地看着寒淺青,質問她:“木靈宮同你無冤無仇,你闖入此地是何意?就不怕我們宮主……”
寒淺青懶得同他廢話,已然擡起手,作不管不顧樣。
千毫不由後退一步,大喝道:“寒淺青,你到底要幹嘛!”
寒淺青擡眸,法術打出去的同時,回答道:“見一人,芒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