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過耳際。帶來嗡鳴聲。
焰青靡努力往上浮,然而這水不同尋常,有如千斤重,附在她衣物上,直将她往下拽。
正當她口鼻要沒入水下,偏偏又使不上來力氣時,有一塊浮木出現。
她認清那塊浮木,是芒峙之前送給她的,千年雷陰木,以答謝她近日來的照顧。
之前她還腹诽來着,哪有人送禮送個木頭,此時卻無比慶幸,是塊木頭。
她想也沒想,一手扒住木頭往上,最後整個趴伏在上面。
這塊雷陰木是從她袖中飄出的,一遇水便膨脹至一人寬兩人長。
她趴在上面剛剛好。
将渾身濕哒哒的衣物烘幹,她短暫休息了一會兒,又站起身,看向腳下。
原先還是淺淺的一層水澤,哪知從地底不斷湧出水來,越積越多。
堵住那個出水口,又有其他口往外冒水,無奈之下,隻能看着水漲船高。
茫茫水面看不到邊,仿佛這個世界将要被水占據。
焰青靡憤憤然,氣得直跺腳,她本就讨厭水,如今卻不得不與其正面相抗,令她苦惱不已。
她細細思量,曾修習法術時,有沒有學過對抗水術的法子。
思來想去,就那麼不幾個,而且都是治标不治本,諸如烘幹衣物這些。
這麼大一片水域,要想将其烘幹,得耗費她多少力氣和時日呐!
正郁悶着,水中霍然有了動靜。
她探頭去瞧,沒眨兩下眼睛,便瞧見有兩個身影,自水中漂浮而上。
那兩個身影被一個巨大的影子籠着,故而焰青靡瞧不清是誰。
她隻納罕,這麼沉的水,那兩人是如何從下頭往上來的?
是法術嗎?寒淺青來了?
一想到馭水,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寒淺青,心中不由升起些激動,眼巴巴望着那巨大的影子往上來。
待那影子徹底上來,她才瞧清是什麼,原來是一個竹籠,外層一圈結界守護裡面的人。
她看清來者,不是寒淺青,但卻令她更加激動。
“芒峙!蒼熏!你們怎麼來了?”
竹籠豁開一個出口,芒峙從中探出頭來,對她道:“五方骰已然毀掉兩面,我們擇了一面進來,沒想到你在。”
他面上不動聲色,但焰青靡卻敏銳地捕捉到他聲音中那絲失望。
該是失望在這裡的不是寒淺青吧。
不過她不在意,芒峙能出現在這裡,不正是說明他跟她比跟寒淺青更投緣麼。
焰青靡咧嘴一笑:“是啊,我正愁怎麼破局呢,幸好有你給我的雷陰木,不然早掉進水底去了。”
芒峙莞爾一笑:“沒受傷就好。”
他說這話,焰青靡不由打量他,見他身上舊傷未愈,反而又添了幾道新傷,急忙道:“你怎麼樣?”
芒峙搖搖頭:“無礙,小傷而已。”
焰青靡也不想打擊他,但還是忍不住心疼,那哪裡是小傷,于是脫口而出:“即便是小傷,也要在意,省得積羽沉舟。”
芒峙心中有些感動,笑着回她:“曉得了,我會注意的。”
竹籠内,蒼熏掩袖輕笑,但笑聲還是傳入他們的耳中。
蒼熏見他們看來,便道:“你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我都插不上話。青靡,不會你眼中隻有芒峙,都忘了我還在這吧?我也受了傷,你怎的不說關心一下?”
說着,她還将自己受傷的手臂往前擡了擡,示意她看。
焰青靡得她打趣,臉上微微泛紅。
芒峙輕咳一聲,轉移話頭:“我們三人合力,先從這裡離開吧。”
焰青靡忙點頭:“好!”
蒼熏笑而不語。
幾息過後,三人回到虛度空間,望着身前那面黃亮變作赤紅。
将整個五方骰巡視一遍,已有四面火紅,還餘最後一面。
不過,最後那面的光亮也暗下去,周圍泛起紅來。
他們猜測應是寒淺青和秋晚照在那一面裡,而且就快要破局而出了。
雖是如此,但芒峙仍提議進去幫他們。
焰青靡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隻有蒼熏略有踟蹰。
焰青靡奇怪:“你不擔心秋晚照嗎?”
蒼熏說:“擔心啊,但我覺得,這外頭總得有人守着,我們都未見識過五方骰被破解後是個什麼情況,都隻是略有耳聞,得有人守在這裡,以防萬一,好裡外策應。’
焰青靡覺得她說得有理:“那這樣,你守在外頭,我和芒峙進去。”
蒼熏側眼看她,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一口答應:“好啊。”
焰青靡抿起嘴,她知道蒼熏瞧出她的心思了,可她不怕她瞧出。
那又怎麼樣,她就是要跟芒峙一起,沒什麼好遮掩的。
商量好了,正欲動身,忽地腳下顫動,焰青靡一個趔趄撲在芒峙懷中。
一個“謝”字還未出口,就感到一股疾風掠過,接着,眼前一片清朗。
三人又回到了千靈域地面上。
怔愣間,聽到一聲驚呼:“哥哥,他們出來啦!我們的陣法管用!”
是羊楚的聲音,尋聲看去,羊楚滿臉驚喜。
羊樊也飛快跑來,目光一掃而過,面上的喜色褪去:“淺青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