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驟然濺出一束黑色血液,是妖血。
緊接着,葉嶂裡閃出一道黑影。
身穿白衣束裝的男子臉容慘白,劍眉之下雙目漆黑,眼尾卻奇異地上揚泛紅,透着一種妖媚的美。
白色衣袍上染着血,像是受了重傷。
與這張天作般面容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他周身的邪氣。
氣場壓抑暴戾,攻擊性極強。
分不清是他身上的,還是被魔物攻擊染上的。
自青年出現起,那周遭的血腥味,愈發濃烈,直沖入她的鼻腔。
此刻青年擡眸,漆黑的睡色映出一個少女身影。似是見到了救命稻草,緩慢地朝她走去,腳步虛浮無力。
下一瞬間仿佛就要倒下。
白瑾憶連忙道:“仙友,你沒事吧?哎……” 青年卻突然昏倒,重重壓在她身側。
甫一壓下,身上淡淡的幽蘭香,飄入青年的鼻腔。
他的靠近,使少女潔淨的淺色衣裙染上了血迹。
青年本就氣息低沉,眼下更是微不可聞地喘氣,像是受傷了。
男子壓在她身側,推也推不倒,叫也叫不醒。
白瑾憶這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密林深處,兩個暗靈衛看着完全不顧形象地主公倒在路邊,還壓在一個姑娘身上,又不敢說什麼,個個大眼瞪小眼。
隻能問領頭的臨迹:“哥,現在怎麼辦?”
臨迹則相對平靜,按照主公的吩咐,朝他們打了個手勢。
殺。
兩人點頭,迅速消失在原地,連點風聲都沒有留下。
白瑾憶還在思索着怎麼辦,隻見密林處閃出兩道人影,直朝她而來。
速度之快,她甚至沒來得及拔劍,隻能迅速甩出幾道金光色的靈刃。
然而來人的劍光尚未來得及閃到她面前,隻見眼前一黑。
白瑾憶暈倒了。
暗靈衛看着突然站起來的主公,和似乎是被主公藥昏的目标人物,搔了搔頭。
寂遲淵擺擺手,讓暗靈衛都退下了。
他實在不想被血濺一身。
寂遲淵好整以暇地觀察了一下腳邊的少女。皓齒紅唇,朱唇彎眉。不似溫婉,倒有幾分明豔。
但,他并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
無言地撈起少女的細臂,手腕處挂着一隻赤玉镯,敲了敲。然後皺了皺眉。
旋即又撫上了少女的脈搏。
眉頭皺得更深了。
溺金鎖?
面上似乎是結了一層寒霜。
寂遲淵思索了片刻,忽然又把那兩個暗靈衛叫了回來。又一邊從靈囊中掏出了一把藥粉。
修長的指尖劃了一點,抹在少女的唇上。
觸感,很軟。
寂遲淵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抱臂看着少女。
見她睜眼,表情又變回了剛剛的虛弱模樣。
白瑾憶睜眼,隻見那兩個黑衣人倒在不遠處的血泊之中,而自己身旁,半跪着喘氣的,正是白衣青年。
正疑惑間,青年虛弱地站起來,搖搖欲墜。向她行禮。
“這位仙友,在下寂遲子衍,被命徒劫寶追殺,流浪至此。得仙友所救,感激不盡。”
聽起來,是逃難到天都的人。
白瑾憶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半步。
但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暈倒?
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那人咳嗽幾聲,聲音蒼白。
“實在是…咳…在下過錯,連累了仙友被歹人所傷,中毒昏迷…咳……在下願不惜一切謝罪……”
白瑾憶見眼前的青年步履不穩,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連忙擺手。
“不礙事的。”
看見一旁倒地的兩個黑衣人,她仍心有餘悸,在凡間時,是很少見血的。
此時被注視的兩個暗靈衛屏息斂聲,默默汗顔。
主公之前可沒說要讓他們扮屍體啊喂……
“不知在這小道上經過,仙友是否要進都?”
寂遲淵微笑,語氣幾乎溫柔。
看青年面容和善,白瑾憶點點頭。
“正是。”
“既然同道,不如同行?”
一路上,兩人聊着些無關緊要的家常。
寂遲淵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見少女眼底試探之意,旋即含糊應着。
他道自己也是避居仙人的關門弟子,與她一樣,父母不明。
說的時候語氣輕平,叫人挑不出錯處。
也不知道聽的人有沒有相信。
寂遲淵忽然停下,揮手間将二人的衣袍上的血漬祛除。煥然如新。
隻見他唇角的弧度恰當。
“想女君應有家人接應,不願打擾,就此分别。”
客氣,疏離。
白瑾憶聞言也行了禮,與他分别了。
回頭的青年一身白袍,玉冠高束,氣如谪仙。笑意盈盈地朝她注目。
白瑾憶卻在收回目光的轉身,微不可查地皺了眉頭。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