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遲淵也彎了嘴角，笑容一個比一個假。

接着，禦驚離就見到了他那天恨人怨的混世主公，與身攜燦蓮七火的業火神女，本是正反不相容的兩派，如今卻一派和諧地共同出現。

真有幾分怪異感。

望着禦驚離，白瑾憶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蓬笑閣閣主是他，秘境外的女使也是他。

真是隻手通天，翻覆雲雨。

也許是她的目光明顯，禦驚離搖動的扇面停了下來，桃花眼一彎。

朝她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走了。”他向寂遲淵颔首。旋即，初明歸空——那把神器就像像菜刀一樣被随意地被禦驚離扔出。

穩穩落在寂遲淵在手上時，劍靈震顫，劍氣如風淩曆，磅礴的靈力迅速擴散，波及至遠。

引得整個秘境的靈場顫動。

散落在秘境各處的探索者，無一不感受到了靈力波動，紛紛擡頭望向遠方。

如此強悍的靈力，至少是五百年的神器。

東華渂動了動靈識，卻無法穿越層層法障窺看那是何方神聖。

秘境是随時變化着的，又是萬古長存的。

入境始，他們就被秘境分在了不同的地域。

東華嬗、季若雲與東華渂在一翻探尋後，各自會面。

但至今仍不見白瑾憶的身影。

一路上，他們遇見的人越來越多，都不約而同地往境心走去。

都是為了龍血晶而來。

作為領隊的東華渂對于争奪寶物興趣不高。樂清仙人也未作要求。

但考慮到憶的失蹤，到人多的地方或許能找到。

而季若雲則是充滿了鬥志，聽幾個年輕氣盛的隊外友人誇談了一翻，對龍血晶充滿了好奇。

“來都來了，就算得不到，看看也算開眼了。”他邁出了向境心的步伐。

于是三人也順着人流向境心走去。

……

另一邊，白瑾憶和寂遲淵兩人無聲地一前一後走着。

看着在前方開路的玄色身影，白瑾憶不動聲色，任由一團亂的絲縷發散。

他，寂遲淵，有意掩飾身份來到仙界。要不出意外的話，是魔吧。

她想起來南山時他的魔氣。

且實力未知。

至少能隻身拔出秘境内五百年的震方神器——初明歸空，必然是鳳毛麟角的程度。

他若一直掩飾就算了，仙魔大戰，天地颠滅也算了。但又碰巧讓她看見了真相的一角。

白瑾憶的目光，落在寂遲淵色的袍角，被陽光灑上一層金色。

金色光芒下，是玄夜般的黑暗，那這幅皮相之下呢，又是什麼樣的靈魂？

寂遲淵突然頓腳。轉身，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是她看不明白的表情。

其實從寂遲子衍變為寂遲淵開始，她就看不明白了。

“嗯？”

白瑾憶眼神詢問他為什麼停下。

然而寂遲洲一言不發，漆黑的瞳裡流轉着什麼暗光。

“你有話要問。”

他靠得近了些。語氣肯定。

白瑾憶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沒有。”

寂遲淵輕笑，鼻腔嗡聲。他的這副身軀，對人的情感格外敏感，對赤裸的惡意和曲意逢迎，都洞若觀火。

他感受到在自己身後的少女，困惑、懷疑。

奇怪的是，唯獨沒有恐懼。

撒謊。

但他懶得拆穿。靜靜地看了她一會，轉身繼續走着。

白瑾憶松了一口氣。這人太過警覺。

想他根本不是那個孤身孑然的散修，不是那個身份平白的寂遲子衍。有高位的敏銳，不應該被自己窺探。

否則，就會讓她的生活變得複雜。

她不喜歡複雜的生活。簡單活着就是最好的。

“往前走，就是出口。”

他側身讓出一條小道，隐綽有光。是與大片大片的草木不同的廣闊。

“多謝。”

白瑾憶微微點頭，留下發帶随清風起舞的背影。

墨色的發絲在空中劃動，掃過寂遲淵的胸膛。

冷的，幽清的，玉蘭的氣息。

“後會有期。”

男子聲線慵散，在身後響起。

“好。”

白瑾憶口頭應道。

心底卻希望，後會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