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議。”

出境後，八大掌門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瑾憶，面露訝色。

唯獨樂清急得不行，恨不得把靈力渡一半給眼前的少女。

萬一有什麼好歹，叫他如何面對上滄。

就在他急得來回轉時，忽然靈光乍現，想起了那株雪瑪草。

“快快，将憶從後山尋回的雪瑪草取來。”

雪瑪草，至寒的靈草，或許能與神龍焰火相抵，緩解一二。

另一邊，其它長老都贊歎這小姑娘的驚人。

“千年的龍血晶，最後竟落了她的手中，真是叫人意外……”

永白太仙晃了晃手中的柳枝，在空中揚起一陣清風。

“追逐利益，就難免受傷。”夷靈仙師神情莫辨，似笑非笑。

白瑾憶對此一概不知，雙目緊閉，面容平靜，就像睡着了一樣。

而外面的世界卻不太平。

“廢物。”男子一聲低喝，震碎了黑曜石制的案台，砸向伏倒在地的死士。

一片漆黑中，暗紫色的鬼火照亮了死士驚恐的神情，顯得詭異。

“連個低階修士都殺不死，一個個都是泥塑的？”

男子低迷的嗓音，混着笑意，卻在此氣氛中徒增恐怖。

立在鬼火下的身軀高大，詭秘的鈴聲陣陣回響，忽遠忽近。

“叮……鈴鈴……”

面具之下閃出金色的眸光，在暗色中顯得突兀。一隻枯槁且蒼白的手從長袍中伸出，按在伏地的人頭上。

那人瞬間反應過來，眼神布滿恐懼，傾刻魂魄消散。點點血腥在洞中蔓延，破碎的精血懸空，融入那高大的黑影體内。

金色眸光一閃，下方的一衆面具人不敢擡頭，盡力降低存在感。

鬼火閃動，上首的人影消散，隻留陣陣鈴聲。

匍匐在地的死士終于擡起頭，無言交換了眼神，低聲咒罵着。

“哪來的死丫頭……”

……

白瑾憶隻覺得周神身疲累，眼皮似有千斤重，費勁也擡不起來。

隐約聽見身邊有不同的交談聲，卻又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怎麼都聽不清。

不久，一股冷流自眉心漫開，流入她的四肢、五髒、六腑……充沛的靈力在血脈中沸動，橫沖直撞，靈識被攪得混亂無比。

彩色的絲絲縷縷，從黑暗中浮現，在眼前纏鬥。

白瑾憶皺了眉頭。

“阿憶。”

在不遠的江邊立着白衣女子，她仰視這個女人，看不清面容，但讓人覺得一定是含笑的。

江邊的桃林灼灼，花瓣如雨，隐有歌聲。

“阿憶，過來，來阿娘這裡……”

溫柔的聲線，飄進了桃林。

阿娘？

白瑾憶眨了眨眼。真是一個陌生的詞啊。

再睜眼時，眼前隻有一片火光。滾燙的火焰吞噬了一切，徒留遍地焦黑。

白瑾憶發現自己竟是孩童大小，縮成團窩在一個懷抱中

火中有濃郁的血腥味，她看不清周圍，也發不出聲音。

那個白衣女人的手中、臉上滿是血，不知是不是混雜了淚水，糊在慘白的臉上。

白瑾憶茫然地看着，淚水卻不知不覺糊了視線。

她也不知為何，很難過。

“阿憶不怕。”

女人沾血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頰，聲音也在顫抖。

“阿憶，你要活下去。”女人的手抱緊了懷中的孩童，與話語同時落下的是大口嘔出的鮮血，灑在啼哭嬰孩的小手上。

嗡——

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轟！

一團蓮狀的火焰突然燃起，照耀了一方。火焰之高，直竄眼前。

乍然熄滅後，立着一個人影，就像是從火光中走來。

少女稚幼的臉頰，眸光映着火色，神情莊嚴而神聖。與白瑾憶長得極為相似。

憶。

白瑾憶睜大了眼，看着眼前少女的身影，就像在照鏡子。

“你……” 她終于能開口。

對面的少女笑了，燦爛的笑容溫柔，和那桃林的白衣女子如此神似。

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白瑾憶的話。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語華，她迎面走來，步步生蓮。兩具身體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化作火焰，相互燃燒，血與肉都滾燙，融為一體。

白瑾憶閉上了眼。

我即是你。原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