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洛明堂匆匆離開後。
厲緻聞走到房門前,敲門道:“他離開了。”
屋内鬧騰的動靜在厲緻聞敲門的瞬間暫停,過了一陣,洛卓才開門。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厲緻聞歎息。
洛卓垂眸,方才的一切不過是她演給洛明堂看的,他果然還是那麼自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但洛卓心底對于洛明堂的話仍耿耿于懷:“他說的那場火案,果真如此?你瞞了我?”
厲緻聞頓時聲音變得慌張:“阿卓,我不是有意……”
“碰!”門被洛卓閉上,厲緻聞吃了閉門羹,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外。
一向好脾氣的阿卓竟做到如此,看來她真的生氣了……
但這也沒辦法,他發過誓。
“阿卓,我并沒有默認讓洛曳承下罪名,那場縱火案的真兇,你也知道是……”厲緻聞貼近門小心翼翼地開口。
厲緻聞等了許久,才聽到洛卓帶着低啞的聲音:“我知道是洛明堂做的,我也知道他将這個罪名推給了我,但我沒想到最後替我受罪的會是消失兩年的洛曳,那我怎麼對得起二叔。”
那時的她為了救火吸入迷煙昏迷,調理了兩個月才好,因為那場火的滾滾濃煙中還參合了其他對身體有害的東西,她吸入不少,險些醒不過來。
很顯然,洛明堂要那時在場所有人的性命。
她醒來後,卻聽到了洛曳死在了獄中這件事情,因為太過驚駭和突然,以至于她沒有将二者聯系起來,後面派去調查的人陳述,是牢獄裡的兇徒内鬥,波及到了所有的人,在裡頭的囚犯和士兵無一存活,包括受牽連的洛曳。
前一世的自己無論怎麼調查,都未能知道洛曳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牢獄中的原因,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成了縱火真兇的替罪羊。
但,洛曳那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她家?她不是失蹤了兩年?這兩年她去了哪裡?又是怎麼回到家裡的?她完全不知道。
“不、不對......”洛卓猛然擡頭開門,将立在門外的厲緻聞扯進來,激動道:“憑你的性子,你不可能對洛曳不管不顧!你一定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她可以懷疑任何人,但她懷疑不了厲緻聞,她很清楚他的原則,絕不會放任平白無辜的人受難,更何況洛曳是自己的堂妹。
厲緻聞伸出手按在洛卓的唇上,洛卓愣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這是何意。
厲緻聞傾身将她抱住,閉眼道:“對不起,我不能說……我發過誓……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的。”
阿卓很聰慧,她本來可以察覺到的,但那個女人比阿卓更警覺,更會隐藏。
她會知道的,總有一日,她會發現真相。
“真的不能告訴我嗎?你以什麼立誓能讓你瞞我一輩子?直到現在你還是不願開口。”
“……我的性命,厲家的長久的以來的興衰。”厲緻聞遲疑道。
洛卓瞪大了雙眼,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誓言,竟能讓他壓上自己的性命,還有厲家長久的興衰。
厲緻聞睜眼望着地上狼藉一片的雪白碎瓷,忽然想起了那一日。
立誓的那日卻不像現在這般溫暖,深冬的嚴寒令人難以行動,但厲緻聞還是出行去了距離自己住所十裡外的位置,一個無人破舊的廟中,見到了那兩個人。
雖後面多有合作,但他從未見過那兩個人的真面目,他們的一切都被掩蓋在面具之下。
以及,那個短發女人清冷的聲音:“洛曳已将青雁令交予暗衛,從此有關她的一切你不可再與任何人透露。”
“洛曳現身在何處?”他仍想确認洛曳的安危,否則他無顔去見洛卓。
“暗衛已安排她離開此地,更姓易名,隐于尋常人家之中,從此世間不再有洛曳此人,有關青雁令的争奪也到此為止。”
“她去了哪裡?現在又叫什麼?”厲緻聞追問。
“她未曾透露,且這些都由洛曳自己提出,作為上交青雁令的代價,因此暗衛無從幹涉。”女人答道。
厲緻聞重重歎息,萬分頭疼。
這可怎麼與阿卓解釋,洛明堂已經散布縱火真兇是洛曳的消息,那場火勢太大,甚至蔓延到周圍人家,因此洛曳背負上了罵名。
該怎麼向阿卓交代。
“厲緻聞。”那個短發女人聲音再次響起,“我要你發誓,除非我們同意,否則你不許對任何人透露有關洛曳的一切。”
“以你的性命,洛卓的性命,厲家百年來長盛不衰的命脈起誓!”黑夜下的雪不及面前的女人冰冷,厲緻聞知道,這個人調查過厲家和自己,也深知自己的軟肋。
“我可以立誓,但我要你們答應我一件事。”厲緻聞亦有自己的算計,“你們要協助我三次,尤其是他!”厲緻聞指着女人旁邊的同伴道。
“至于這三次事情做什麼,到時候再告知你們。”厲緻聞深知自己并不是萬能的,他需要幫手,不僅是為了自己和阿卓。
“可以。”一旁的白袍男子淡淡出聲。
“好,我厲緻聞在此立誓!……”
……
“真是砸得一團糟啊。”厲緻聞回神,望着屋内的狼藉歎息。
“我砸的都是便宜的.....不然怎麼騙得過洛明堂。”洛卓心疼道。
洛明堂還是和從前一樣,以為将洛曳的事情說出來,稍加挑撥,自己就會和厲緻聞決裂。
無論真假,她都不會與厲緻聞決裂,因為那場燒毀洛曳家的大火,就是洛明堂放的。
這是她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
厲緻聞無奈地笑了笑,牽着洛卓的手往裡走:“那一邊收拾,我一邊告訴你,方才還有另一件事……”本來計劃是在這裡多留一會看看洛曳的動向,因為很快,她就要失蹤兩年。
前世,差不多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洛曳于柳州飛霧山中失蹤。
洛卓自想起來後就一直挂念着這件事,不願讓洛曳重蹈覆轍。
但,本來既定發生的事情,在他作為相關之人沒參與事情的情況下突然改變了。結合先前遇到的種種,讓他忽然萌生出一個想法。
會不會,原定的命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因為上一世,他記得很清楚,江家三房在一場天災中殒命,并沒有留下活口,更别論現在那夫妻二人還收養了三個孩子。
尤其是其中一個孩子現在竟然和洛曳牽扯到一起。
天下糧莊裡的證物也不會在這時就失竊,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與那兩個人相遇,沒有自己的委托,那兩人又為何去天下糧莊?而且……現在不一定是兩人,也可能隻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