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色也不似平常那般清澈開朗,反倒是帶着幾分低啞和沉着。
系統茫然地看着江舍:咦,他在說什麼?
這是江舍聲音嗎?聽起來不太像平常那樣……
江舍繼續道:“你的頭發怎麼變長了。”
系統:???你到底在說什麼???
他還拿着劍呢總之先讓他不要幹傻事!!
“啊啊啊啊這是洛曳!是你保護的人,你不要做傻事啊!”
渾渾噩噩中,江舍似乎聽到有個吵鬧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個小童,将他的意識拉回。
“好吵……”江舍丢掉劍,搖搖晃晃走向前,将地上的洛曳抱起來。
腦海中一切都很混亂,身體也很痛,讓江舍總感覺自己處于一種似真似假、半虛半實的狀态。
不過他腦海中很明确一點,現在得去和師姐彙合。
但随即,他又被自己這個想法感到迷惑。
師姐?他什麼時候有師姐了?
忽然閃過碎碎的記憶,大腦疼的似乎要炸開一樣。
記憶的畫面中似乎是他認識的一些人,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一部分是江家養父母收留自己的畫面,畫面中還有自己另外三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兄弟妹妹。
江舍疑惑,那些人是誰?
畫面一閃,又變成了在疏居裡認識羅於逢他們的時候。
哦,是你們啊,那兩個看起來不似人類的女人是誰。
居主這是何意?明知道他很不喜歡妖和異族還讓這兩個女人對他一副說教的模樣?
為什麼會看到這些?這些人……
這些人……
“停下。”腦海裡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宛如一泓山間清冷的甘泉灌入,令江舍猛然清醒。
“……?”抱起洛曳剛走兩步,江舍發現自己視線越來越模糊,步子也有些搖搖晃晃,下一瞬他失去意識,重重地摔在地上,洛曳被他護在懷裡,并無大礙。
“江舍!宿主!”系統連忙靠近倒在地上的二人,好在地上鋪着林中掉落的厚厚落葉,兩個人沒有摔得很嚴重。
燕羽與二位隴疆大将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一片屍橫遍野的景象。
濃霧已經在施法者喪命的瞬間開始失去作用,因此後來的燕羽等人并未受到影響。
“早說了,我們師門很擅長清·掃·雜·物。”燕羽抱起昏迷過去的江舍和洛曳,望着滿地沒有氣息的北溪人,臉上綻開令人膽寒笑容,“你看,收拾得多幹淨。”
清負對着李僅聲耳語:“感覺小翼這孩子越長越歪了,我有點擔心裂蒼以後的處境。”
裂蒼曾簡單提過撿到這孩子時的情景,據說她當時情緒十分過激且渾身都是傷,後面養了許久才好。可她明明是個自愈能力很強的異族,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才會讓身上留下那麼長時間的傷。
李僅聲疑惑:“有嗎?這不挺正常?”
清負:……
燕羽回頭盯着清負:“清姐姐,不要說我壞話!”
清負:哎呀,被發現了。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做?”李僅聲問。
“唔,反正姑娘也要離開柳州,我的調查也有眉目,是時候丢掉燕羽這個身份了。北溪人又在這時候送上這麼一份大禮,那就順水推舟吧!清姐姐你帶他們去忘憂谷丢那裡就行,江舍收養的那三隻小妖會照顧好他和姑娘的。”
“順便還能給婆婆和阿哲弄點新鮮的百花蜜,那隻小花妖養的花蜜最是香甜。”燕羽注意到江舍手上有自己力量殘存的痕迹,遂試探地把手搭在他腕上,随後身上忽然傳來鑽心刺骨的痛意。
“嘶——”
燕羽大駭,她未曾料到江舍竟忍受着這麼劇烈的疼痛,這份痛苦已經超出人類的承受極限了吧?
這麼能忍。
她都有些對江舍刮目相看了。
不愧是她師弟。
就知道這丫頭惦記着吃的,忘憂谷離這裡可是有三日路程,李僅聲歎氣:“行吧,那你呢?”
“我去‘交差’,畢竟燕羽這個身份要合情合理地消失才不會遭懷疑。”将江舍身上的痛感和傷全數轉到自己身上後,燕羽把二人交到清負手中。
“好吧……”
隻有系統一臉懵:忘憂谷?!啥地方?!等等什麼順水推舟?你不把宿主帶回去了嗎?你要去哪裡交差?
等等,那豈不是要做實宿主失蹤兩年下落不明這段劇情了?不要啊——!
*
江舍再睜眼,發現自己處于一個虛空之地,周圍的一切都是無盡的白色。
“嗯?這是哪裡?我不應該是在……”江舍疑惑地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怎麼是在疏居時穿的那身,而且自己身上也沒有傷,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剛才,是你在說話?”江舍頓住,擡眼望戒備地向面前站着的人發問,卻在觸及對方臉上的面具時微愣,随後沖過去想要奪下面前那個人臉上的面具。
但他沒有成功,而是停留在原地保持着伸手向前的動作。
“?!”
怎麼回事,為何會突然動彈不了?
“原來你會是這模樣。”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對于他的模樣很是新奇,托着下巴上下觀察江舍,不過聲音依舊平淡,就好像她一直都是這樣。
這個女人一頭僅到肩處的短發,看着很瘦小,僅露出來的手上全是各種傷痕。
江舍沒懷疑錯,這個短發女人的聲音和方才他忽然聽到說‘停下’的聲音一模一樣。
他應該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他很明确,這個女人,絕不是師姐,師姐成年的模樣絕不是這般瘦小。
“還給我……”江舍咬牙用盡力氣死死掙紮,但還是動彈不得。
“還給你?”女人似乎對他的話感到不解,僅僅露出來漆黑雙眼暗淡無光,又帶着幾分懵懂。
“我的面具!”
“你的,面具?”女人聲音多了一絲疑惑,她觸碰着臉上的面具,對江舍道:“這明明是我的面具。”
“說謊!我的面具什麼時候成你的了!你這個小偷……”江舍用盡全力掙紮,卻仍是無用,忽然眼前湧現一大片葉,将他團團圍住。
葉子散去,江舍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哎呀,他醒了。”頭頂有聲音傳來,似乎是在偷樂。
“為什麼他會說這是他的面具,不解釋一下原因嗎?夢境。”女人彎腰拾起地上的一片落葉,擡首對着上方懸懸浮浮的小花朵們問道。
“喂!能不能禮貌一點!這裡可是我的主場,是我将你們的夢境連接起來的,否則你們根本不可能會見到!”不知道是哪一朵小花在說話,聲音從上邊不同的方位傳來。
“哦,好的。”女人聲音依舊平淡。
“唔,真是的……不過在這裡你會變得無比清醒,你會察覺倒也合理。”
“雖然說一切都逆流,你存在的那段将來于此刻而言都變成了過去,不過就算靈魂不記得,身體的記憶還是或多或少影響着現在。”小花們解釋道。
“而且執念越深,于現在的影響就更明顯。”
“……”女人聽到答案後卻高興不起來。
“隻是個名字而已,我已經放下了。”女人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面具下的臉,還有她左下邊臉上,十分醒目的、駭人的疤痕。
燒傷留下的疤痕。
女人低頭仔細看着手中的面具,像是在注視着珍寶一般,默默地輕歎一聲。
沒想到你執念竟如此之深。
“喂!我可告訴你呀,在你們四個相遇之前,你不能把你的臉給他看到!而且,我發現你現在有了變化!本來命定會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選擇都是不會改變的,除非……”
“除非?”
“人們不是常言,想要逆天改命,除非有奇迹發生!”五顔六色小花開心地飄來飄去。
女人愣怔,沒懂它這句話的意思。
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