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它闖入元小木視野,元小木才像是看到希望一般,眼神恢複光彩,懇求地看着系統。
雖然對面前的一切有許多問題,這些詭異的黑線也表明元小木肯定與這個朱連逐有關系,可系統又想到這孩子是江舍收養的。
“……你真的長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系統看懂元小木的懇求,立即作出決定:“宿主宿主!元小木都害怕地哭了!你抱着他走我們先回去!别跟這個人廢話啦!”
先帶這個小妖回去,後面再問清楚!總之它相信江舍!
這個朱連逐處處透着詭異,還是先遠離為好。
洛曳這才發覺元小木的狀态不對,果斷聽系統的話,彎下腰抱起元小木,走之前望向朱連逐,神态是從未有過的冷淡:“朱叔,我先回去了,你的話,我不認同。”
“哎,你好自為之。”見她依舊堅定自己的想法,朱連逐深知再說也是無用,遂搖頭歎息,轉身離開。
“小木?别哭别哭!”洛曳抱着元小木走出到一旁人少的街道上,伸手抹掉他臉上的淚輕聲哄道。
洛曳還以為元小木是被吓到哭的,也意識到自己沒能及時注意到小木的情況,心中有些自責。
“……回去再問你!你可要好好給我解釋一下那些黑線是什麼!還有你跟朱連逐什麼關系!”系統低聲道。
它發現朱連逐身影消失後,元小木身上的黑線也随之不見了。
元小木環着洛曳的脖頸哭得撕心裂肺,眼淚就跟洩了閘的水一般,嗚嗚地哭個不停。
這份無聲的哭泣有恐懼,有不安,也有自責,更多的是後怕。
元小木怕自己因此又連累了姐姐。
沒見過哭得這般慘烈的小朋友,洛曳看了無比揪心,隻能抱着元小木輕輕拍他背,學着母親以前哄自己的樣子哄着元小木。
系統撓頭不解,那朱連逐到底是什麼身份?它搜出來的人物介紹裡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可元小木身上的黑線與他有關,這小妖又怕成這樣……明明出來時遇到很多人都沒有被吓成這幅模樣,肯定不是因為怕生了!
而且!
現在它能确認,元小木也能看到它!可是元小花和元小虎也是妖,卻看不到自己,這元小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對,它該頭疼的是怎麼交流吧!這小妖是啞巴啊!
*
另一邊,江舍拿着号排隊,沒想到遇到熟人。
“臭小子,你這是什麼表情?看到我很失望?”流沙穿的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裙,一張豔麗動人的臉如花一般,迷得路邊的人紛紛側目,她本人絲毫不在意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走到江舍面前。
“你找我做什麼。”江舍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步,露出戒備的神态。
“你這什麼态度啊!不對,你身上有股香味,這味道不像是你們會用的……”流沙的鼻子很敏銳,一下就嗅到江舍身上多出來的味道,她不由得湊近再嗅了嗅确認:“聞起來像是女兒家用的那種,你出去執行任務還順便找女人了?”
江舍皺着眉嫌棄地看着她:“離我遠點,我現在可是有主了!”
“真找了?哪家姑娘眼睛這麼瞎看上你這個臭小子?”流沙頗有興趣地湊近他問道。
“……嘴不想要直說,我幫你削了!”江舍聞言摩拳擦掌咬牙道。
竟敢說姑娘眼睛瞎!
流沙啧啧一聲,覺得江舍定是在胡扯:“聽聽!就你這對女孩子說話的态度竟然還有人瞧上你!真是天方夜譚!”
“有什麼事感覺說,我還要買東西。”
“切,态度真惡劣。要不是制物閣其他人都沒空,我才不給你們這群讨厭的臭小子送刀呢!拿着!新發的刀,用了斬魔刀的部分原料所鑄成,雖威力不及斬魔刀,但對妖和異族也綽綽有餘了。”流沙哼了一聲,從身後背着的武器筒中取出一把刀遞給江舍。
江舍面色緩和了幾分:“哦,多謝。”
“你也就這張臉能讓我忍耐你了,一般人這麼對我早被我踹了。”
“送完武器趕緊滾,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德行。”
江舍不喜歡流沙是還有一層原因,流沙喜歡美人,無論男女,隻要見着模樣好的,定要上前撩撥一番。
當時的流沙左右各一個,忘記自己在穿着男裝,在衆目癸癸之下對他和羅於逢花枝招展地擺擺手說出又驚世駭俗的“哎呀,這兩位弟弟模樣真是生得俊俏,要不幹脆來制物閣與姐姐們一起玩吧,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是吧?”這一句話,成功讓正在吃飯的江舍和羅於逢在疏居衆弟子面前丢臉,因此二人後面見她都沒有好臉色,每每見到都避之不及。
個人行為,隻要不影響任務和秩序,一般疏居都不管。
流沙又是他們前輩,他們不能真的不敬。
得虧後面流沙不知死活竟然想勾搭師姐,被師姐狠狠揍了一頓才老實。
流沙對江舍的話不以為然,傲氣道:“怎麼,我對遇到的每一個好看的哥哥姐姐都是認真的,你羨慕?”
江舍鄙夷又嫌棄地看着她:“……我看你是又想被晝夜打了。”
流沙聞言像是被打開身體某個開關似的,一下站得闆直,連儀态都顧不上了,瞪着眼怒道:“不許提那個讨厭的女人!!!拿着你的刀給我滾!”
江舍也毫不客氣頂嘴:“怎樣,誰讓你不知死活!長點記性吧你!”
流沙欲開口,目光鎖在江舍身後緩緩走過來的人,臉色微變,收起方才一副要打架的氣勢,冷聲道:“走了!”
江舍嘀咕一聲怎麼變臉這麼快,轉過身,與朝着他過來的朱連逐碰上。
“朱大哥?你怎麼過來了?”
“江小兄弟,那個女人是誰?”朱連逐的聲音不似方才他聽到的那般溫潤柔和,反而有些淩厲和空洞,明明是在空曠而又熱鬧的街道上,可江舍總覺得面前這個人的聲音落在自己耳邊有回聲。
他的錯覺?
江舍心想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但他不能說流沙是疏居的人,于是打算尋個身份安在流沙身上:“她是……”
朱連逐沒有給他機會:“你身為江家人,即便是養子亦是當洛曳無法招惹的存在,若你是真心實意待洛曳,就不要再與旁人在大庭廣衆下這邊親密,引人誤會!你可知洛曳有多傷心?”
江舍原本覺得隻是送個武器而已,況且他也沒與流沙多親密,不至于如此生氣吧?而且他聽着很不舒服。
心底忽然湧出一個想法,江舍猛然一驚,連忙壓下這個念頭,解釋道:“不是,那人與我沒……”
未給江舍說話的機會,朱連逐打斷他:“但你是世家之人,即便朝三暮四也不會有人敢對你評判,你可以放縱自己,何必為區區一個女人變得這般慌亂不堪……”詭異的低語響起,每出一聲,江舍都感覺到自己精神有片刻恍惚,從朱連逐口中的這段話起,他就聽不清了,視線也有些模糊,隻依稀見得朱連逐的嘴在動。
朱連逐在說什麼?
朱連逐唇邊揚起得逞的笑,聲音不緊不慢繼續響起,說出的話卻與先前的完全相悖:“不過你這副模樣,倒有幾分像真心待她,她又何德何能呢?她并不值得你如此真心交付……”
朱連逐湊近雙目失神的江舍,在他耳旁低聲煽惑:“她曾是别人手中一把瘋起來不顧後果的利刃,别被她現在的表象迷惑了,而且你的真心注定無果,因為——”
這是朱連逐使用挑唆時才會出現的聲音,聽到這道聲音的人類會将這個聲音所說出的每一個字,仿若紮根一般深深烙印進心中,從而受到蠱惑,聽從朱連逐的話語改變自己的行為或想法。
“她曾所經曆的人生中,沒有你的存在!你于她而言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過客,原本的命裡站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也不是你,與其在她身上白費心思,不如早日放手……”
最好,讓她變回伶仃一人,無依無靠,飄泊于塵世間,重蹈覆轍。
隻有這樣,沿着她的噩夢中出現的那一切,繼續本應走的命途,才能讓她遇見晚夢的那一刻出現,他與噩夢,才能對晚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