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井然有所感應似的轉過身,就看見遲衍雙臂叉在胸前,一條腿正踩在她的稱台上,耀武揚威地歪頭睨着她。
明井然:“導演,她犯規!把她拉走,我要求重稱。”
工作人員通過對講機交流了片刻後,回道:“抱歉,不能給你重來的機會。”
……
“現在好了吧,害人終害己。”遲衍一點兒也不着急地找了塊兒空地,靠着牆盤腿坐下。
秦水斯她們三人已經通過了出口的大門,導演組也沒明說她們兩人還有過關的機會與否,隻把她們撂在這裡了。
她看明井然顯然還沒放棄,在倉儲站裡沒頭蒼蠅似的到處轉。
看了不久,她眼睛都疲了。
“幫我拿着。”
遲衍正阖着眼休息,忽覺腿上多了份重量,聽到明井然的話,不自覺便幫她把擱到自己身上的“盒子”抱住了。
“是什麼?”她睜開眼,便看見手裡的“盒子”的造型,做得倒是和“炸彈”有八分相像。
而炸彈上的紅色指示燈正一閃一閃的,意味着它已經啟動。
“你别動。”明井然将一張寫滿字的卡片遞到她眼前,貼心地替她讀出上面的引爆規則,“持有炸彈的人動了,或者将炸彈放到地上,就會立即引爆哦。”
趁遲衍一動不動,明井然便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作亂起來。
遲衍被她揉着臉,身體幅度難免有些晃動。
她謹慎地低頭看向炸彈,但這個道具裡的振動傳感器顯然有些“不靈”,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綜藝想出效果,就得把假的演成真的。現在這個情況,也許就是編導們設計這個道具時想要看到的效果。
可是——遲衍深吸了口氣,擠了擠臉,試圖把明井然肆意妄為的手撇開。她已經快受不了明井然的觸碰了,真的非常想跳出這段戲,反剪明井然的雙手,将她老老實實地按在地上。
“你别惹我,再動一下我就跟你一起淘汰。”遲衍說。
“那你就動一下啊。”明井然沒被唬住,反而更加猖狂。
遲衍無可奈何,如果她還想繼續遊戲,她就不可能在這裡和明井然“同歸于盡”。
因為她的身份牌是“貓”,她隻有一條生命,而從明井然如此嚣張的态度來看,她極有可能真的是“老鼠”,即便在這裡“死”了,還有另一條命。
就在她陷入進退維谷的困境動彈不得時,另一側的大門再次打開。
“怎麼回事?”明井然疑惑地看向門外。
遲衍卻像是早料到如此地松了口氣,說:“别的組來得也太慢了吧。”
“别的組?”明井然側耳辨認了一下,确實像是其他隊的幾人的聲音。
“我們先分頭找找看有沒有有用的工具吧。”
“好的,關老師,我去那邊看看。”這是梁绮雯的聲音。
遲衍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對明井然道:“你沒發現這一間房的場地大到離譜嗎?很有可能占了這棟建築的一整層。如果其他隊伍一路過關的路線和我們一樣,都是從一樓一層一層向上,那這一關應該就是所有隊伍都會經過的房間。”
明井然聽着她的話,蓦地扭頭看向另一側,“原來是這樣啊”,說着松開了抓着她的衣領。
“送你一個禮物,”明井然笑着對走近的人說,“下一關還我哦。”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朝出口跑了。
“遲衍?!!”梁绮雯急匆匆地小跑過來。
“别過來。”遲衍先坦白道,“我手上這個是炸彈。”
梁绮雯的腳步隻頓了一下,像是理解了當下的局面後,反而更堅定地走了過來。
“怎麼拆?”梁绮雯隻問。
“沒辦法拆的。”遲衍不知為何,沒太意外她會選擇幫自己,于是直言道,“對于它的解法,我有一個猜測,但是嘗試的話,即便是成功,也會消耗一條生命值。”
“你是‘貓’?”梁绮雯沒有猶豫更沒有廢話,她看了看左右,确定沒人在周圍後,說,“我是‘老鼠’,你可以用我的‘命’。”
遲衍這回是真的有點吃驚了,她說的“解法”其實就是換個人替她拿炸彈而已,而這個人隻可能是和她對立陣營的“老鼠”,從一開始,哪怕是面對梁绮雯,她也對她沒抱什麼希望。
她原本的計劃是一點一點地和對方談條件,證明自己的價值,給對方“畫餅”誘她動心,但沒想到梁绮雯竟然答應得這麼爽快。
梁绮雯也發現自己答應得太快了。
“你……”她眼神飄來飄去,急于找到點什麼靈感替自己解釋,可是苦惱地想不出來,臉頰不禁微微發燙。
遲衍引導她:“我們隊三十多分鐘前就到這一關了,秦水斯她們三人已經出去了,我知道通關方法。”
“對……”梁绮雯點點頭,“我……”她急忙改了口,“我們隊需要你幫忙。”
“嗯,你幫我解決炸彈,我會幫你們通關。”遲衍加碼道,“直到離開這裡。”
梁绮雯一鼓作氣追加道:“出去以後我們結盟,你在後面的環節也要幫我,一直到我們勝利。”
遲衍不确定後面的遊戲環節是什麼,更不确定她在下一個環節還派不派得上用場,沒想到梁绮雯自己給自己畫上大餅了,相信有她在就能确保勝利?
不過她也樂得看見這種局面。
“我先把這一關的通關方法告訴你。”遲衍說。
“好。”梁绮雯挨着她,在她身邊坐下。
也就是三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遲衍為了節約時間,語速還說得飛快。
“……就是這樣,你們看到那個道具應該一眼就明白了。”遲衍舔了舔說得有點口幹的嘴唇。
許久沒等到回音,遲衍轉頭一看,卻發現梁绮雯正出神地盯着她的雙唇。
梁绮雯的目光深靜而專注,時間都仿佛被她幽深的雙瞳吸引去,一瞬間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拉抻開來,許多細微的、不曾被遲衍注意到的情緒忽然在這一瞬間裡定格、放大。
遲衍一個激靈,這一瞬間就好像懂得了什麼。
差點忘了,她自己是個挺有魅力的拉子。
遲衍唰地扭回頭,強自鎮定地目視前方,問:“你……你記、記住了嗎?”
梁绮雯如夢初醒般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嗯。”
“那你現在幫我拿着它,等我走後就立刻引爆炸彈吧,不要浪費時間。”遲衍說。
兩人小心翼翼地交接完炸彈。不出所料,炸彈沒有引爆。
梁绮雯問她:“你不需要重新再找齊一次物品嗎?”
“不了,占用你們隊的時間,其他人可能有意見,時間也不一定夠用。”遲衍看着出口,堅定的目光和勾起的唇角預示着她仿佛穩操勝券。
梁绮雯便一點也不擔心她。
遲衍站在出口處等着,明明已經從這裡出去的明井然卻又從倉儲站的貨架區偷偷摸摸地走過來。
“我就知道是你偷了我的鎖!”明井然氣急敗壞地走過來,朝她攤開白皙的掌心,“拿來,還給我。”
她方才走到出口處,才發現自己口袋裡的兩個鎖塊不翼而飛,不得不重新返回倉儲站,但替代品不是那麼好找的。
她需要的是大概4斤重的物品,但秦水斯和晁瑤光走的時候,把2升規格的瓶裝水全拿走了,她再沒辦法找到常見的、知道确切重量的替代品了。
遲衍從衣袋裡搜出兩把老式鐵鎖,半個巴掌大小的方形門鎖,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她把兩把鎖分别塞進明井然的兩側口袋,說:“這樣就是93斤了,對吧。”
她笑得不懷好意,明井然擡頭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但她哪裡跑得過遲衍。
跑着跑着她蓦地雙腳騰空,身體整個倒轉過來。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不得不緊緊抱住身邊唯一的支撐點。
這感覺就像被貓叼住命運的後脖頸的老鼠,被扛在遲衍肩膀上的明井然默默地想。
105+93,正好198,與200的誤差在3的範圍以内。
遲衍扛着明井然站上稱重台。
明井然憤恨地蹬了下腿,“你竟然敢把我當成東西?!導演,這不能算!”
“可以,通過。”編導說。
遲衍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明井然的腰,對工作人員道:“再稱稱這個壞東西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