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幫遲衍洗完澡,又哄她睡下了,明井然才拖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邊,稍作休息了下。
她看着自己裙子下擺一片深色的水痕,壞心眼兒地笑了笑。這是剛才遲衍在迷迷糊糊中把她拽進浴缸,不小心打濕的。
本來她沒想留下過來的證據,但這下……不知道林熙然明早看到這個會作何感想。
不過她更期待遲衍猜到真相後,懊喪又不敢對林熙然坦白的表情呢。
可惜的是,明早她就要飛往另一個城市,沒辦法親眼看到她們對質的好戲。
不知不覺歎了口氣,明井然看見遲衍緊閉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害怕驚擾到她,于是立刻屏住了呼吸。
直到重新看見她陷入平穩又恬靜的夢鄉,明井然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她放松地靠回椅背,用一隻手支着下巴,就着房間裡唯一亮着的一盞夜燈,貪戀地觀賞着床上一無所覺的人,一個已經是别人的女朋友的人。
看着看着,明井然就想笑。她廢了好大的勁兒掐着自己的腿,才讓自己沒有笑出聲來。
睡夢裡的遲衍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好東西,咂了幾下嘴。最後東西應該是沒吃到,竟然氣得她皺起眉,嘴巴緊抿起來,顯得兩個臉頰氣鼓鼓的,煞是可愛。
明井然現在才明白,比起漂亮的女人,可愛的女人更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親近,就像看見奶呼呼的小貓小狗,誰能忍住趁它們睡着了還不摸兩把。
如果是在平時,明井然一定會遵從本心,但是如今,她有點舍不得這樣做。
她肉眼可見遲衍最近有多憔悴,瘦到恨不得在顴骨上打高光,卸完妝後兩個黑眼圈在小臉上都挂不住。
現在的遲衍,隻有在睡着的時候才不會抗拒她,她很想趁機做點什麼,但她更想讓她安穩地睡上一覺。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繼續盯了一會兒,明井然的眼睛忽然睜大。
遲衍似乎是嫌太熱了,煩躁地把被子踢開,接着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朝天躺着,雙手投降一般擱在枕邊,一隻手還撓了撓臉頰邊發癢的碎發。
這樣一幅景象,頂多算是睡相不好,但問題的關鍵在于……明井然剛剛幫她洗完澡,沒給她穿衣服……
不是因為她居心叵測,而是遲衍的行李箱不在房間,她總不能敲開林熙然的房門,說“我剛幫你女朋友洗完澡,麻煩你借她一套睡衣穿穿”吧?
明井然一秒鐘都沒多猶豫,立刻站起身,把燈關了。
好幾個月沒碰遲衍,她真的會把持不住。
黑暗裡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她還是站在那兒低着頭,戀戀不舍地看着遲衍模糊的輪廓。
最後歎息一聲,替她拉上被子,然後便準備離開。
“别走……”
這一聲細弱蚊呐的挽留讓明井然恍惚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怎麼可能呢?
她隻頓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便又擡腳準備往前。可下一秒,她就察覺到,她的指尖被人輕輕勾住了。
明井然不可思議地回過頭,适應了黑暗的眼睛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見遲衍睜開了眼。
那雙有些渙散的眼瞳裡流露出的強烈的不舍。她的嘴微微張着,從像是哭得顫抖的唇瓣中又溢出來一聲細微的乞求。
“不要走……”
明井然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可能化成了水。她轉過身,用雙手反握住了遲衍牽她的那隻手。
“遲衍……”
“熙然……”
“………………”
遲衍的表情從一種可憐變成了另一種可憐。她咬牙緊蹙着眉,從牙縫中倒吸了口涼氣,讓人一看就能共感她的痛楚。
明井然握住她的手從溫柔變成狠命,咬牙切齒地問她:“遲衍,你說我是誰?”
遲衍的目光害怕又迷茫,還帶着醉酒之人特有的不清醒,“熙、熙然?”
聽到這個回答,明井然馬上松了手。遲衍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失去牽扯的身子蓦地倒回了床上。
清脆的拉鍊聲劃破空氣,接着是布料落地堆疊的聲音。
下一刻,剛剛回彈的床墊再次深陷了下去。
她醉眼迷離地望着騎坐在她身上的人,感受到按在她肩膀的手掌的力道逐漸變輕,像是知道她不會再反抗後,從壓制變成了撫摸。
接着那隻手挑起她的下巴。
遲衍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看到那人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個蠱惑的笑,不由得也跟着憨憨地微笑起來,然後求歡一般,主動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她停住的手,最後充滿期待地觀察着她的神情,想要從她臉上看到被讨好的滿意。
明井然感覺此刻她的和遲衍的智商差距宛若人和一條狗,她幾乎是一眼就能看出來身下之人的意圖。
于是,如同遲衍所期待的那樣,她看見她身上的女人歪了下頭,滿意地勾起唇角。她便也由衷地感到高興,臉上的笑意更盛,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尖。
女人的手離開了她的下巴。
遲衍不由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她的手下一步會去往哪裡。
是臉頰。
但是這種用并攏的五指帶着沉重的力道快速劃過她臉頰的動作,好像和剛剛的撫摸不太一樣?
遲衍的心裡沒有之前的那種被觸碰的快意了,反而感覺有些委屈。
“你不喜歡我了?”遲衍用帶着哭腔的語調問。
明井然對她的提問方式感到些許意外。醉鬼的思維方式還真是接近動物,思維路徑删繁就簡,純粹且直接。
可一旦它們遇上心口不一的狡猾人類,總是會更輕易地落入陷阱。
明井然否認道:“沒有啊,我一直都最喜歡你了。”
遲衍醉酒的腦袋懵懵的,眼前的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但這樣就比她清醒的時候少了許多煩惱。
她聽到這話很開心,打心眼裡開心。她張開雙臂,坦誠的表示想要得到一個擁抱。
于是明井然便獎勵了她一個擁抱。她俯下身去,抱着她說:“是真的,我一直都最喜歡你了。”
說完,明井然微微起身,沉靜地直視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誠心。
這個舉動不知觸動了遲衍的哪根心弦,讓她突然瘋了一樣扣住明井然的後腦勺,不能自己地吻她。
酒精仿佛讓她的語言系統出現故障,隻知道用行動表達自己滿心的歡喜。
遲衍像個第一次接吻的新手,牙齒不斷磕到明井然的嘴唇和舌頭,很快兩人嘴裡就湧出一絲絲鐵鏽的味道。
明井然不知道是誰的血,但她很怕遲衍破了相,便叫她停了下來。
好在檢查一番後,沒有發現她哪裡破了皮。
明井然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該死,是她的嘴角被遲衍咬掉了一小塊肉。
遲衍立刻靈敏地察覺到身上的人情緒的變化,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身子可憐兮兮地瑟縮了一下。
但當明井然捏住她的下颌關節時,她既沒反抗也沒躲閃,隻逆來順受地閉上了眼睛。
明井然看着她顫顫巍巍的睫毛覺得好笑,這醉酒的傻子是以為她要打她嗎?
她還捏着遲衍的下颌關節,手的姿勢保持不變,隻騰出一根食指,撓了撓她的下巴。
遲衍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明井然笑了笑,然後重新俯身,對着她被強迫半張開的嘴,再次吻了下去。
嗯。這樣的話就很方便勾住她的舌頭,再也不用擔心她亂咬人了。
遲衍眨了眨眼,在明白她的用意後,又享受地閉上了雙眼,她能感覺到身上的人對她越來越溫柔,可等到她徹底深陷入意亂情迷的欲海,雙手開始探索更多的肌膚相親的歡愉之時,明井然卻再次粗暴地推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