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嚷起來,“不是吧姐你這麼小氣?我們是誇你呢,又沒說你這是三無産品。”
明井然抱着玻璃罐子,生怕她們搶走似的,邊往外跑邊說:“下次給你們買更好吃的!”
明井然到遲衍班級的教室外時,她們班正陸陸續續地往外走,看樣子是要去實驗樓上課。
兩人的視線在第一時間就同時捕捉到對方,但隻相觸了0.1秒,遲衍就偏過頭,很平常地同身邊的人談笑着與她擦肩而過。
就像經過任何一個不認識的人身邊一樣自然。
明井然:“……”這算不算是在報複她之前一直裝作不認識她?
位置調換後她才深有體會,被在意的人視而不見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等教室的人全部走空,明井然進去找到了遲衍的座位。
她捏着筆杆想了許久,最後在便利貼上寫下“放學等你”,然後把便利貼卷成細長的卷兒,裝進空玻璃密封罐中,堂而皇之地擺在遲衍課桌上最顯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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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衍在走廊上看見明井然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來找自己的。
當時沒有和她打招呼的原因,一是她感覺得到明井然不希望讓别人知道她們認識,二是她确實存心想小小地“報複”一下明井然對她的“不在意”。
可這麼做的後果就是,她自己反倒一整節課都對明井然在意得不行。
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就此真的不理她了?她找她是準備說什麼,不會耽誤很重要的事了吧?
遲衍毛毛躁躁地做完實驗,剩下半節課都歸心似箭。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等她幫課代表收完實驗報告回到教室時,明井然果然早就不在了。
等着她的隻有那隻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玻璃罐,和一群八卦之心溢于言表的觀衆。
粉紅色的便利貼卷成細卷兒,斜斜地靠在玻璃瓶底,被誰都可以打開的密封扣保護着,像一個刻意陳列出來的秘密。
遲衍的心裡像吹進了一陣風,和明井然相處時一直抓不住的那種感覺,忽然浮現出清晰的答案。
“是誰啊?”同桌眼裡仿佛在冒粉紅泡泡。
遲衍嘴角噙着淺笑,一臉淡定地坐到座位上打開密封罐,“你們打開看了?”
“沒有!”旁邊的人一個賽一個地心虛。
遲衍在她們的催促中展開紙條,上面隻留有四個字,“放學等你”,沒有署名。
“這是誰的字?”
遲衍搖頭,“我不知道。”說實話明井然的筆迹她見得不多。
可是她的字她不認得,但她自己送出去的玻璃罐子,她認得出來。
“那你放學要在教室等她/他嗎?”
遲衍又搖頭,“不等。”
“不可能!”其他人不信,“那我們等。”
放學後,遲衍竟然真就徑直地出了教室,讓一衆準備看熱鬧的吃瓜群衆大失所望。
“冷血!”
“無情!”
遲衍置若罔聞地往外走,隻是走得越遠,就一個人笑得越開心。她從南校門出去,在第一次遇見明井然的那堵牆邊,看見了正在等她的人。
遲衍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晃蕩到她面前,停下來後還踮了踮腳,才徹底站定。
舉止嘚瑟得不得了,語氣還裝模作樣地高冷:“找我什麼事?”
明井然醞釀了許久的真心話,在看到她這副膨脹的樣子後,忽然又覺得很不爽地憋了回去。
“沒事。”明井然踹了一腳地上的灰。
遲衍:“……”
她觑着明井然的神色,不甘心地再接再厲道:“你沒事為什麼給我留那樣的紙條?你是不知道,我同學們都誤會是有人來跟我表白,還以為我們是那樣的關系。”
“哪樣的關系?”
“……”遲衍有些服氣,但下一秒,她瞥見明井然微垂着頭掩飾下的赧然表情,立刻又感到釋懷了。
“你看我。”
明井然的肩膀被她碰了碰,便順着指示擡起頭看向她。
然後她就看見遲衍垂着長長的眼睫,輕輕咬着下唇,面露嬌羞,一副小鹿亂撞的樣子。
再接着,遲衍收斂了神情,那張漂亮的臉頭一回讓明井然覺得那麼欠揍。她故意問道:“就剛剛那樣,既然你不懂,那你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明井然才知道她剛剛是在學她。
這怎麼能叫人拳頭不硬?
而遲衍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她以為明井然的那對杏眼會睜圓了嗔怪地瞪着她,但那雙靈動的眼睛竟然向下轉了去。
明井然又垂下了眼睛,又露出了那副……剛剛被她學了去的羞怯怯的神情。
“對不起,我确實知道,而且我是在猜到其他人會怎麼想的前提下,故意留下那張便利貼的。”
“……”她道歉得極為真誠,反倒叫遲衍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還有之前,”明井然說,“我在學校裡裝作沒看見你、不認識你,也是故意的。”
“因為這麼做的話,會讓我感覺,我在你這裡很特别。”
她“感覺”她從遲衍這裡收到了很多“特别”的關心。這種關心是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可是這份“特别”在遲衍看來也許就是“普通”。
她想要留住這種特别的待遇的話,就隻有不和遲衍像普通的朋友那樣交往。
這種關系就像裝在玻璃瓶裡的便利貼,被藏起來的秘密可以任人遐想,外人都以為她們的關系不簡單,但她又能在遲衍面前假裝一切都很普通,也隻有遲衍本人才知道,那裡面真的就是一張普通的便簽。
現在想來,這種做法簡直就像是她偷偷利用了遲衍,來滿足自己。
“所以,”明井然握住了遲衍的手,還是不敢擡頭看她,“抱歉。我們以後繼續做普通朋友好不好?”
“……”
久久地得不到回應,讓明井然感到心底發涼。
“不好。”遲衍的指尖從她手心裡掙脫開去,徹底地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但接着,遲衍轉過身,和她肩并肩地靠在牆上,然後重新牽起了她的手,這一次,是十指相扣。
“明井然,其實我比你想像的,更能理解你。”
從她坦白的話語中,她更加确定了,也許她們從始至終都是心意相通的。
遲衍側過頭,認真地注視着她逐漸濕潤的雙眼,說:“實際上,我也有在偷偷地享受這種‘特别’。”
“我就要做你最特别的朋友。”